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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用刑（第1页）

169用刑

东方珀走後，尉迟媱分派好府中事情，准备不日离京。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书一才冒冒失失爬上墙头，压低声音叫竹月。

“怎麽了？”

“大人清晨就入宫了，已经过去六个时辰，还没被放出来，除了来找你家少将军，我不知道该去找谁……”

竹月也骤然变色，赶紧告诉了尉迟媱。

长宁街在夜幕中的静谧，很快就被墨炽的疾行打破了。

宫门外面，玄色马车焦急等待着，那里的仆从看到尉迟媱，眼里也纷纷燃起了光亮。

她并未停留，进去直奔上书房。

果然有内侍拦着，她目光冷冷，内侍竟被眼神震得後退一步，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少将军，此处不得擅闯。”

她冷笑一声，手中鞭子带动凌厉风声，径直往里闯，到了门口，擡脚便踢，厚重木门应声而开後，灯影重重里，才露出了里面高位上的华服。

尉迟媱一怔，已经多年不见皇後，依旧满头珠翠。

皇後端坐，年华逝去也雍容华贵。她轻轻擡手，示意内侍们退下，目光落在尉迟媱身上，缓缓道：“少将军的脾气，还是与儿时一样。”

她皱眉，是皇後召见钟离？

没有行礼，只是走近些，将她容颜看得更仔细，说：“皇後娘娘和我阿娘，以前风华绝代，天下盛名，被称为‘京都双姝’，阿娘已经离去，她若是也到皇後娘娘的这个年纪，大概不会有娘娘这般显老。”

宫城，催人老去。

这话是大不敬，可皇後轻轻一笑，似有几分深意：“我本来就比不过她，论容貌，她的美丽，才是真正让人过目不忘的。”

尉迟媱闻言，心中一紧，後宫不干朝政，沈皇後本就深居宫中，与前朝的钟离未白应该未必见过。

可是今日钟离久不出宫闱，情况又难测。

尉迟媱掀了外袍，这就在近处的椅子上坐下了，岔开问道：“现在的上书房，是已经变成了皇後理事了？”

沈皇後目光微闪，似乎在权衡，片刻後才缓缓起身，走到尉迟媱面前，轻声说：“病势严重，傍晚又咳得更凶了，太医说竭尽全力，也只可保圣上两年。”

尉迟媱擡眉看她：“娘娘与我说这些，何意？”

“清晨丞相大人带着年前陛下赏赐的香囊，进了寝殿，言之凿凿那香囊有问题，是太子殿下在太医院动过手脚，香囊会损伤龙体。陛下便急召小顾太医进宫，可是验过，却发现没有问题。诬陷储君是大罪，我去时，陛下气得咳血，丞相大人也被拖下去，正在寝殿阶下，被施鞭刑。”

尉迟媱顷刻站起，脸冷得像冰，这就往那边去。

“你何必感情用事？那孩子随了娘亲，一颗七窍玲珑心，他如此这般，定是有别的谋划。”

她都知道，其实更早，丞相府的孩子早就被称赞容颜，这传言一流入宫中时，沈皇後就冥冥中有些猜测。

那位曾经最密切的闺阁至交，又已经多年不在京都露面，她太清楚那位至交的手笔了。

今日傍晚在阶下看到那张脸，竟久久挪不开步子，连忍受痛苦的神情，居然都那麽相像。

尉迟媱回头看她：“你帮我，是为什麽？”

她笑了起来，其实说不清是为了什麽。

“我和你娘亲整日玩在一起时，都还没有你大，你知道麽，本来我和她差不多，家世丶才貌，我们都是差不多的，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远远比不上她了。宫中仲秋之宴，她作的诗竟比那些皇子还要好，惊才绝艳，你可知那一晚，她受到多少赏赐，多少青睐？就是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成为了她的绿叶。”

“我们到了婚嫁之龄，我不知道她如何想，可我在暗自比较，我想嫁得比她好，那时媒人将她府门都要踏坏了，先皇也频频向她的父亲示意，说‘如做皇子妃，便只做太子妃’。”她笑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是何等的风光。”

“可是偏偏她只愿意嫁给尉迟佑，那时我还暗自得意，一介武夫，有什麽好，她终究是嫁得不如我，退而求其次的先皇，是只能选择我，让我来做那个太子妃，我和父亲都很满意，也很高兴，因为我知道，等成为皇後，她甚至应该跪我。”

尉迟媱独身站着：“你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吗？一入深宫，没有回头路的。”

她转头看向了尉迟媱的脸，笑得更索然了：“有啊，可我不想要喜欢的人，权力，才让我觉得更安全。”

“你也已经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