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挽意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随口说了句:
“我也是做过月薪三千的工作的,要是天天吃外卖,一个月还得倒贴几千。”
姜颜林想起她做过洗碗工的事,就问了句:
“你什么年纪开始打工的?”
这一件事,的确让人好奇了很久。
裴挽意洗完了所有的餐盘,擦干手,转过身来看着她。
“那你呢,打过工吗?”
姜颜林一身的娇气,能坐着就不站着,整天宅在家里,也没见做过什么饭。在床上更是脾气大,弄疼她了不行,弄太舒服了也不行,张口就咬你,下嘴还不轻。
横看竖看,都更像是个大小姐脾气。
姜颜林斜了她一眼,狗德性,还讨价还价上了。
“十六岁,打暑假工。”
她说完,一个字也不多费口舌。
裴挽意有些意外,“我也是十六岁。”
她几步走到姜颜林身边,随意地靠在餐桌前。
“那时候什么都做过,中餐店洗盘子,早上送报纸,在披萨店后厨做披萨,也干过收银员,跑腿搬家。”
脏活累活,体力活,最底层的各行各业,裴挽意几乎都淌过了一遍。
姜颜林看着她,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一切都自洽上了,反而没有太过意外。
从裴挽意的身上,姜颜林早已察觉那些细枝末节,只是从不去深想,拼凑,组装。
她那时候天真地以为,不去想就能维持原样。
姜颜林甚至能从裴挽意这两天的只言片语里,自动补全那些没有道出的前因后果。
不想要面对的母亲,一直对抗的早已离家的父亲,过早对家里失望的大姐,对家人漠不关心的二姐,以及不添乱就已经不错的弟弟。
从物质条件上去看,裴挽意的确拥有很多,父母没有一个是缺钱的,她理应也什么都不缺才对。
但她成年后就离开了家,自由与喘息的代价,大概就是此时此刻她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过往经历”。
裴挽意说完,看了她一眼,问:
“你的第一份暑假工是做什么?”
姜颜林放下水杯,想了想,才回答:
“超市收银,夜班。”
裴挽意这次真的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想到去上夜班?”
通宵夜班不是常人能熬得住的,伤身体,也容易留下病根。
姜颜林没说太多,只回了句:
“我妈在报纸上找的工作,她想我去锻炼一下,我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