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难者是谁?
回到29层筒子楼的小窝,反锁上门,宁轲才算稍微松了口气。
工地巡检的累丶U盘带来的失望丶网吧的烟味,都像粘在身上似的。
她得好好洗个澡,把这让人不安的一天都冲掉。
她走到阳台,那里立着台还算高档的太阳能热水器。
一排排深色的真空管,连着上面挺大的圆桶水箱。
今天天气好,热水器效果不错。
她打开水阀试了试水温,刚好合适。
要是赶上下雨天,就得开电辅热才行。
温热的水流冲下来,暂时把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宁轲洗完澡裹着浴巾,站在洗手池前。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看着特别累。
她拧开一支旁氏米粹洗面奶,节约钱,用着十几块钱的塑料软管,宁轲用力一点点挤出乳白色的膏体,仔细把脸洗干净。
泡沫带着淡淡的米香味,这是每天都做的寻常事,却能让她觉得稍微能掌控点什麽。
收拾干净,换上干净睡衣,她终于躺上了那张结实的红木床。
这是房东留下的老家具,木头摸着温温的。
她习惯性地伸手往枕头底下摸,指尖碰到一张叠着的丶有点硬的纸片。
一张从附近上清寺求来的符。
她把符攥在手里,好像能从里面借到一点微弱的力气。
晚上睡不好,不只是因为梦游和梦见妈妈,更因为这屋子本身。
这栋筒子楼里,有出过事的凶宅。
真正的危险,可能早超出了看得见摸得着的范围。
藏在过去的时间里,也埋在人的心里。
这个被叫做凶宅的房间里,宁轲攥着从上清寺求来的符咒,困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她拉进了不安稳的睡眠里。
可睡眠根本不是避风港,而是另一个危险的入口。
噩梦来得又快又怪。
一开始,她梦见自己回到了云端之眼的电梯井边上,可井底没有女高管的尸体,而是那个跳楼的棒棒军。
他扭曲的身体旁,散落着亮闪闪的U盘,像一地冷冰冰的虫卵。
他擡起头,脸却变成了妈妈的样子,嘴唇动着,没声音地重复:“对不起,遇难者。”
场景一下子切换,她又站在了星耀二期没完工的楼里。
空气里满是水泥灰和铁锈味。
她看见妈妈站在黑漆漆的电梯井边上,可这次妈妈没跳下去,而是慢慢转过身,眼神空洞地望着宁轲身後。
宁轲顺着妈妈的视线回头,发现楚乔医生不知啥时候站在那儿。
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那台双卡录音机,正放着那沉闷的坠楼声,脸上诡异的带着种近乎慈悲的笑。
“日期……”楚乔的声音在梦里变得飘乎乎的。
“7月15……8月3……你看,多近啊……”
接着,她感觉自己卧室的墙开始动,那些她亲手装的电容感应网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不再是警报,反倒像痛苦的哼哼。
天花板上的苏制振动仪疯狂震动,震下来的灰尘聚成个模糊的人影,朝着床上的她压过来。
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手里的符咒变得滚烫,像要烧起来似的。
窗外麻将洗牌的声音慢慢变成了钢筋碰撞丶混凝土往下倒的轰鸣声……
“嗡!”
一声轻但刺耳的电子提示音,把她从噩梦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是手机!
她改装的那个电容感应网被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