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轲再失败
宁轲顺着白百合给的模糊地址,终于在城郊结合部的老巷,找到了吴春花的住处。
一间矮得让人需微微低头的平房,墙根长着青苔,屋顶铺着的瓦片缝隙里还露着枯草。
门一声被拉开。
开门的吴春花,判若两人。
她头发白了大半,随意用根皮筋扎在脑後,几缕碎发贴在蜡黄的脸,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灰。
吴春花一看到陌生的宁轲,立刻充满了警惕,嘴角向下撇着,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吴阿姨,您好,我叫宁轲……”宁轲放轻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生怕吓到对方。
宁轲两个字刚落地,吴春花像被电打了一样,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浑浊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她上前一步,围着宁轲转了圈,目光从她的眉眼扫到下颌。
吴春花一双眼睛死死定格在她的脸。
那轮廓里,依稀能看到宁□□的影子。
“宁□□……你是宁□□的女儿?!”吴春花的声音突然尖了起来,满是刻骨的恨,连声音都在发抖。
“滚!你给我滚出去!你们宁家把我们害得家破人亡还不够,现在还敢找上门来?想干什麽?!”
“砰!”不等宁轲再说一个字,门就被狠狠摔上,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门内立刻传来吴春花歇斯底里的哭喊,夹杂着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模糊的咒骂。
她们第一次见面,就以这样彻底的以拒绝告终。
宁轲站在门外,僵持了一下。
吴春花毫不掩饰的恨意,直直指向她的父亲。
也让她更确定,父亲和吴春花家的悲剧,一定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宁轲没走。
现在说再多我不是来讨债的话,在吴春花的恨意面前都像空话。
她选了最笨也最可能打动人心的办法。
她在巷口找了家每晚只要二十块的招待所,房间里只有一张吱呀响的木板床和一个掉漆的柜子。
每天清晨,她会绕路从吴春花家门口走过,不靠近,不说话,只是让对方慢慢习惯有她这麽个陌生人在附近。
看到吴春花弯腰搬煤球,汗水浸湿了後背。
她就等吴春花进屋喝水的间隙,快步走过去,把剩下的煤球一个个码在墙角,摆得整整齐齐,连灰都拍干净。
突然下大雨,吴春花晾在门口的衣服还挂在绳上,宁轲冒雨跑过去,把衣服收下来叠好,放在屋檐下的石凳上,还找了块塑料布盖着。
她还从杂货铺老板那儿打听出,吴春花的儿子。
当年那个总跟在工地食堂门口的6岁小孩,如今已经是个沉默的少年,在附近的中学上学。
放学时分,她会在路口偶遇他,递过去一支静海带来的永川少见的钢笔,一包水果糖。
宁轲什麽也不多说,只冲他笑一笑,看着他攥紧东西,低着头快步走开。
起初,吴春花对她做的这一切,要麽是隔着门骂一句别假好心,要麽是把她放门口的东西扔到巷子里。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宁轲看她的眼神,没有了宁□□的那种算计,只有执着。
再加上日复一日的沉默付出,吴春花脸上的冷硬,慢慢少了些。
有天早上,宁轲看到吴春花在门口咳得直不起腰,脸都憋红了。
她立刻跑去药店买了润喉糖和止咳药,轻轻放在门口的小板凳。
这次,吴春花没有立刻扔掉,她盯着那盒药看了很久,默默把药拿回了屋。
转折发生在一个阴雨天的午後。
宁轲像往常一样路过,吴春花却拉开了门,声音沙哑地说:“进来吧,站外头像个傻子。”
宁轲跟着她走进屋,屋里暗得让人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
家徒四壁,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袋粮食,墙上挂着一张镶在旧相框里的照片,是李铁山。
李铁山穿着工地的蓝色工装,笑得憨厚。
“吴阿姨,我妈妈赵晚吟,她当年到底发现了什麽?”
宁轲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问:“李叔叔他是不是因为我妈妈给了他什麽东西,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