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翰:“不是因为这个?那你来做什麽?我和他没有什麽交集,他是大网红我是穷老师,我们根本没有联络,我连他微信都没有。”
云开:“我们接收到了沈莫北的委托,他说最近有人一直跟踪他,想要杀了他。。。。。。”
云开的话被打断,黄翰嘲讽的看着她:“所以现在是在怀疑我是吗?我大学被欺负了四年还不够吗?现在什麽坏事都想要推到我的头上?他是不是又在自导自演,想要红一把,他是没有素材可以拍了?还是粉丝不够了?”
黄翰很激动,他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很多,他嘴上说着没有任何联系,其实一直在关注着沈莫北的动态。
他还执着于过去,从未忘记过。
云开看向黄翰,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和一件浅灰色的裤子,里面的毛衣是黑色的,给人的感觉就像窗外渐起的雾,灰扑扑的。
一般来说,在选择衣服色彩的时候,人们会受到自己性格的影响,因此,每个人服装的色彩,总和自己但是的心理活动状态有一定的联系。
喜欢灰色衣服的人,有一部分实在缺乏主动性的时候,自己没勇气面对困难的心理状态下选择的这种服饰颜色。
黄翰越说越愤怒:“我知道了,他让你来找我,是想利用我再炒作一波是吧,一年前他的经纪人就来找过我。我告诉你,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今天,我的回答就只有一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穷,但我不是穷疯了!我绝对不会去昧着良心像他那个小学同学那麽没骨气的说一切都是误会!”
“不是误会!学校的贫困生制度就是错的!就是他让我拿不到贫困生补助的!只是两千块,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做。。。。。。”
“我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对我?”
黄翰越说声音越小,眼中带着悲哀和不解。
云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贫困生补助这个事情,你能和我说说吗?”
黄翰尽量保持自己的语气平静:“我现在和你说有什麽意思?都过去了。也没有人相信我,他们看我现在用的新款手机,有电脑,还能去喝咖啡,就觉得我是骗人的。可是我发帖子的时候,已经工作整整一年了,我有工资了啊!我花自己的钱也错了吗?为什麽要一直攻击我?”
云开:“在你大学期间,沈莫北利用自己的社交关系阻止你评贫困生助学金?”
黄翰点了点头,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对,他当时是学生会主席了,平常社交圈也广,和所有人都玩得来。我们评贫困生不仅是要交表格的,还要同学证明签名,大家都同意了才能选上。”
“这个制度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想它是为了避免有老师专权将名额给特定学生,为了公平起见,让大家都有评议的权力。”
“可是。。。。。。总有人把这公平的制度变得肮脏。班级的活动很多都是他们组织的,我的第一次评选没有过,我去找辅导员抗议了。他们组织了第二次评选,让同学上台说自己的情况,匿名投票,我。。。。。。”
黄翰沉默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开:“你没有上去?”
她的目光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班级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他的身上,他的舌头仿佛被割断,站在台上讲不出一句话。
黄翰试图掩盖自己的窘境,对着云开说道:“是的,我没有上去。现在想来太可笑了,就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愿意上台说。这有什麽,穷不丢人,只是当时怎麽都想不明白。就觉得宁愿不要这笔钱了,也要有志气。”
“我这点志气在他们看来是不是就像小丑?别人过得好的也去盖章要申请补助,我是真没钱却又弯不下腰。。。。。。不该这样,不该……”
黄翰:“我想着没有两千的补助我可以去兼职赚钱,就是辛苦一点,比起辛苦,我更不想把过往的伤疤掀开,不断重复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开朗,我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一遍遍的重复。甚至我每次写申请表的时候,都是轻描淡写的一段话。”
“是我的错,我要什麽自尊心,穷人要什麽自尊心,能当饭吃吗。”
云开:“後来的贫困生补助?”
黄翰苦笑道:“给了一个家境不错的学生。他们把这个当作一场游戏,那个同学上台表演,把自己的身世说的很可怜让人潸然泪下。其实都是骗人的,当天晚上,他们拿了那笔钱出去喝酒了。”
云开:“你没有举报吗?”
黄翰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不会承认的。他们有那麽多人,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他的胸口似有千斤重,过去的负担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喃喃重复道:“没用的,没用的。”
“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老天注定的,我日子就是难过,我家里就是农民,上学的钱都是找别人借的,我得罪他们,在学校出现什麽事,他们记过没有影响,对我却是致命的打击。”
“我们学校的副校长还是杨润的亲戚,我玩不过他们的,我认命了。”
黄翰自嘲道:“没什麽的,贫困生补助发给不需要的人也不是什麽新鲜事,我一个朋友高中名额是按班分配,班级学生条件都还行,为了不然名额浪费,他们的老师就会让学生去找村委会开贫困证明然後穿的脏兮兮的上台领钱。还有一些,学生给老师送礼,名额就是他的了。。。。。。有时我在想,这种事这麽多地方都有发生,可能就是正常的。”
“他们有办法拿到那笔钱也是他们有能力有关系,至于贫困生的需要,那又算什麽。”
黄翰眼神空洞,低低的说道:“我只是不理解,当学校充斥着金钱交易人情交易,那教育又成了什麽?”
云开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要找我们下委托吗?”
黄翰愣住了:“什麽?”
云开:“委托我们帮你查清楚当年的贫困生补助是否公正。”
黄翰嗤笑了一声:“那根本就不公正还要查吗?而且过去这麽多年了。。。。。。”
云开:“过去这麽多年了你都没有放下,你想要一个道歉。”
黄翰沉默了半响,他极力的想要辩解,想要说自己压根就不在乎了,却被无声的束缚困住,他开不了口。
云开:“我可以帮你。”
看着眼前的茶杯,黄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仿佛是向自己的现状投降,他说道:“不用了,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纠结一个道歉也没什麽意思,他们早就忘记了。”
云开:“你确定?”
黄翰声音沙哑:“我确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明明坐在沙发上,黄翰却觉得自己像是在雨中行走一半,心中空落落的,身上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