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优柔地飘落下来,月光静静倾泻若水,人世间一片温柔。
二皇子折一支花束,随着悠扬的舞乐款款而动。这支舞蹈比上一支舞蹈柔和轻缓一些,二皇子的身姿伸展如仙鸟,使人想起九天上的白鹤,云端雾里,缥缥缈缈;间或隐入花雨,不知所踪。
玉宵停了手上的动作,放下扇子,端起酒杯,饮了一杯馥郁馨香的桂花酒。
恰逢一朵桂花落在酒杯中,溅起丝丝涟漪。
和云姮公主一样,二皇子也戴着面具。只是不知他扮的是哪一尊神?
玉宵看得入了神,灵台一片虚空清明。
二皇子其人是个玩世公子,不曾想竟有如此气质清澈的时候。她不禁对二皇子改观,乃至另眼相看。
忍不住戳了戳身边的常羲:“二姐你看,这是二皇子呢,跳得真不错。”
常羲不动如山,懒懒地掀起眼皮,敷衍道:“是不错。”
玉宵刻意挑逗道:“也许他倒不像坊间传的那样坏。”
常羲淡然道:“好坏与否,都与我不相干。”
“难道你不曾听说?”
“什麽?”
“你和二皇子……算了不说了。”玉宵偃旗息鼓。二姐是个木头人,说也是白说。
一曲舞毕,玉宵意犹未尽。
常羲与她耳语:“圣人走了,不知为何呢。”
“许是偶感风寒吧。”
常羲摇摇头,却也不说话。
玉宵不解地看向空荡荡的玉簟帘。
接下来还有七八支祭舞,并百戏丶角抵之类。
玉宵兴致缺缺,默默站起身来,往後殿而去。
兴许幕後是比台前更精彩的。公主皇子把今夜的风头抢光了,之後的舞再好,也是失了滋味。不如去後殿看看热闹。
後殿有一座三层高的角楼,并厅阁抱厦之类,玉宵径直往正堂而去。
正堂静悄悄的,却是灯火通明。
玉宵蹑手蹑脚,将殿门推开一条缝,只见花开富贵的金箔贝母屏风後有个人影,正一件件脱着衣服。
他听见门前的响动,朗声道:“小橘吗,进来吧。”
玉宵犹豫着,恍惚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那人走了出来:“你怎麽了……”
话头说到一半,生生截住。他抿了抿唇,看见门後的女子,两人均是一愣。
“是你。”玉宵打破了沉默,“怎麽会是你。”
“我只是……”三皇子涨红了脸,局促不安地说,“二哥他不想跳,临时推给我了。好在戴着面具……不过我看还是露馅了,圣人被我气走了。”
玉宵心下了然,原来圣人不是偶感风寒,而是一眼识破了。
她为他惋惜,宽慰道:“你跳得很好,我很喜欢,因此来一探究竟。”
“真的吗?”三皇子兴奋道,“你喜欢就好,本来我也不是跳给圣人看的。”
玉宵听了,心弦微动,但那涟漪极微弱,就像刚才席间一朵桂花落在酒杯里那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