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过往经历的所有苦难都像喝清咖啡一样,只有口腹之苦,那生命实在是太顺遂了。
“看来我为小姐引荐了一项消遣,十分荣幸。”盛堂慢慢喝着咖啡,“是否以后还能再邀小姐来咖啡馆坐坐?下次推荐你尝试一款别的风味。”
遂晚侧头看见靠墙的玻璃蛋糕柜,展示出缤纷的奶油蛋糕切块,她问盛堂:“可以点一块蛋糕吗?我想尝尝。”
“当然,”盛堂温和一笑,招手说:“waiter!”
“请拿给这位文静的小姐一块奶油蛋糕。”
奶油香甜的味道完全覆盖掉咖啡的苦涩,她用银叉一点一点把奶油蛋糕送入口中吃掉,吃完一整块,甚至有些甜的发腻。再找不回当初第一口吃到奶油时,因珍重而患得患失的心情。
她刮干净盘子上残余的奶油,像是极力追溯什么,不肯放过蛛丝马迹。
盛堂杯中的咖啡早已经见底,他坐在桌对面,很耐心地等她。
“要再来一块吗?白小姐。”
遂晚放下银叉,觉得是时候切入正题,她正色说:“盛生,您对挟恩图报怎么看。”
尽管做足心理建设,她依然畏惧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有魔力,容易让人肖想一些虚妄的风花雪月,自省自诫之后,它依然那么温存,波澜不惊。
“请不要那么叫我,”盛堂浅笑,“我叫盛堂。”
“白遂晚。”她心里感谢他适时提供一个契机,让她当面说出自己的名字。
也奢望,他能从此记得。
“报恩和挟恩都是道德层面,立场不同,没有是非对错。在我看来,我更倾向于把这份恩情报还,无论以何种方式,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我想大多数人也是一样。”
女校之二“送你。”
“所以两清是最好的做法。”
他好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其实不想和他如此泾渭分明。无情莫过于一别两宽,再无交集。
遂晚艰涩地开口:“你说我救过你的性命对不对,虽然那天晚上即便没有我,你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想藉此向你换一笔学费。”
那一刻她深感到自己卑劣,但唯有读书,才能挣取到安身立命的本钱,才能摆脱当前的窘境。
她只能对他开口,挟恩图报。
细数和他每一次邂逅相遇,她都在捉襟见肘的境地,大约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命运爱开玩笑,他们之间,也就是这样了,哪怕她自编自撰,总是鲜有下文。
“我会尽快还给你的,盛生。”她补上一句。
盛堂眼中忽然焕发光采,倒映的烛光灼灼烁动,他双手撑着下颏凑近些,很感兴趣的样子:“想读哪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