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
“…你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出来的?”
“看到的。”
纪曈:“?”
乱讲,他在主卧门口站了好几分钟才出来,客卧都关着门,顾临在哪里看到的?
“要我提醒你,客厅墙壁上挂着什么吗。”顾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淡地提醒。
纪曈愣了下,攥着袋子的手指一紧。
“你大晚上不睡觉看监控?”
顾临没答,眼帘一垂,掠过纪曈藏在后背的那只手。
警铃大作。
“没吃饱,点了点马蹄糕当夜宵,你睡吧,我去房间吃!”纪曈事先想好的所有说辞统统被忘在脑后,扔下这么一句,拔腿就往里跑。
但没“拔”成功。
因为某人身旁是必经之路。
在纪曈闷头往里跑的瞬间,“啪”,顾临手臂抬起,横挡在门框上。
于是不仅没“拔”成功,纪曈甚至像只横冲直撞的猎物,直接撞入顾临怀里。
纪曈欲哭无泪。
“什么药。”顾临直接发问。
纪曈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把外卖袋拎给他的时候,卖乖道:“没骗你,真点了马蹄糕,在下面,还有一份萝卜牛腩,你要吃吗?”
顾临没说话,拎过袋子检查。
一共7盒药,有3盒是重复的。
为了瞒住他,忍着疼等外卖。
顾临一言不发,就这么站在那,一盒一盒看完药,然后抬眼看着纪曈,没说一个字,却一身的侵入感。
在床上等药那半个小时,纪曈其实做过设想。
如果最终被顾临发现,他就先发制人,把一切“罪责”推到顾临身上,说辞他都想好了,就说“胃疼不是被辣的,是被你吓的,你说‘药不能吃’,我才点的外卖”,多义正言辞,多理直气壮,就好像是他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可现在纪曈却什么都记不得。
“别生气,”纪曈往前走了一步,和顾临贴着,他伸手,抓住顾临的右手,贴在自己小腹上,像只朝人展示伤口,示弱的小动物,“别骂了,真的有点疼。”
十分钟后。
纪曈躺在床上,喝完颗粒吃完药,掀着睡衣敷热毛巾。
等毛巾变凉,就换成了顾临的手掌。
顾临掌心也被毛巾敷得滚烫,按在腹部肌肤上很熨帖。
他顺时针打着圈按摩。
什么都好,唯独只一点,不说话。
“你跟我说说话。”
钝刀子磨肉似的,纪曈受不了,扯了扯顾临袖子。
“纪曈。”顾临低声喊了他的名字。
纪曈条件反射似的应声:“在。”
“我跟没跟你说过,”顾临终于抬眼和他对视,眼神里情绪重得不像话。
“跟我生气可以,发脾气可以。”
“别折腾自己。”
“有药不吃,忍着疼,瞒着。”
“你想做什么。”
顾临每说一个字,纪曈身体就下意识绷紧一分。
“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怕你生气。”纪曈抿了抿嘴。
“现在我就不生气了,是么。”
显而易见,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