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有记忆以来,自己就一直被拘束在这方小院里,见过的人只有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
师父说他是天生的弈才,就该一辈子专注于棋盘之中,不要被纷乱世俗所扰。
于是他就真的一心一意只专注于满屋的棋书和一方小小的棋盘之中,每日手持黑白二子,一心钻研棋盘间的各种玄妙变幻。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外面的世界竟这般精彩。
前面是表演杂耍的摊贩,他们将人高高抛起,在半空间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最后还让他们稳稳地落于同伴的肩上。
各种顶碗、钻火圈、叠人山的绝活更是数不胜数,周致诚一时看失了神,都没注意到手里握着的那片衣角的主人竟不知何时调皮地走开了。
在他兴奋地想和身边的同伴分享自己的见闻时,才惊觉身边早已换了个人,那个爱说笑的女孩早已不知所踪。
他吓得脸色煞白,慌乱地拨开人群四下呼喊她的名字。
周遭的人见他神思不属的样子,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不自觉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一向心思细腻、算无遗
策的人此时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的变化,只一心一意地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脚步逐渐变快,最后都心急如焚地小跑起来。
才被人轻轻地拍了拍肩膀。
“你怎么跑这么快…我都…”
少女未说完的嗔怪之语被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堵在了喉咙里。
诧异之下,她特意买来的狐狸面具和精致灯笼都没抓稳,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你…”她好不容易捡回自己的声音,想要抬起头和他对视,却又被周致诚更加用力的拥抱给死死地束缚住了。
“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他脑袋空空如也,只能翻来覆去地说着同一句话。
昭昭没想到会把他吓成这样,赶忙解释:“我就是看路边摊那个灯笼特别精美,想买回去挂在船头呢,你不是总爱在那看月亮吗?”
受惊的人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只是执着地在她耳边重复地说:“你说你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昭昭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不走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偶有行人路过,善意地打趣这对太过亲密的情侣:“小郎君,你娘子的灯笼都掉地上了,还不赶紧给她买个新的?”
周致诚像是这才回过神来,稍稍放松了一些力度,但仍是双臂环绕着昭昭的腰。
昭昭这才抬头看清了他的脸,本就没见过日头的白净脸蛋被吓得煞白,额上还挂着未消的虚汗,可见刚刚真是被她吓得不轻。
但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白皙的耳廓处泛起的微红。
“先生,您害羞了啊?”
她又忍不住开始调戏起他来。
自他们二人熟识以来,她就极少再以“先生”称呼他了。每每说出这两个字,都必定不怀什么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