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眼睛里,有一根染红的丝线延伸出来。
应该说,所有人身上,都有几根鉴义情丝。
情丝不为私情生,为众愿所生。
有几个女子上前,为首者黑袍掩面,她身侧站着的几个女子,正是千年前随行在灵君身侧的侍官。
黑袍女放下兜帽,螓首长眉,是一张倔强而艳丽的脸,锋利得像出鞘见血,无人敢试其锋芒的利剑。
果然是止戈。
不过不是少年止戈,是已经阅尽千帆,眉目含愁的止戈。
云杳窈道:“你们这些女官,没有逃出来吗?”
有人急切想解释这个问题,被止戈拦下,她摇摇头,警告了那人。
止戈展眉正色,对云杳窈解释道:“侍官们不会丢下君主独活,止戈虽奉命而逃,然而一直心怀愧疚,未尝有一夜安眠。”
她早已和千年前那副天真模样大相径庭,她的冷漠就像是拢在身上的一层纱,虽看起来柔若无物,但任何人都无法越过这层纱直接接触到她。
止戈言有哽咽:“对不起。”
云杳窈问:“为何向我道歉?”
止戈喉间滚动,垂眸回应:“将你牵扯其中,我很抱歉。”
云杳窈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失望。冥冥之中,她感受出止戈未说尽的遗憾。
止戈再次抬眼时,眼底恢复平静,她最先举起手,自腕间显现出一根粗壮鲜红的鉴义情丝,缓缓飞向共同照耀着她们的光点。
刚刚那位没能与云杳窈搭话的侍官笑着说:“太虚寂寥,不适合生者长存,让我们再送你最后一程吧。”
云杳窈记得她,她是个做事仔细的话痨,名叫衔纣。
衔纣原本比止戈还年长不少,如今再看,岁月让她停在祸乱的那一刻,她永葆青春年少,代价是让亲密同伴看着她魂锁太虚,永远停留在别人的梦魇中。
众人无声,做出同一个动作。
万千手臂高举在空中,力量汇集在一起,共同为那抹将熄的太阳注入新生。
只有一个例外,那个灵族稚童还不太懂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他过世太早,所以一直保留了无知无觉的懵懂。云杳窈以为他是想被人抱着,于是弯腰将他抱在怀里。
小孩儿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一直试图去扒云杳窈手,险些从她怀里掉下来,
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云杳窈听不懂的话。
“他想送你一个东西。”衔纣说。
云杳窈伸出手,接下这个孩子一直攥再掌心的东西。
那是一颗小小的种子,还未生根发芽,已经有灵力在其中隐隐流动。
云杳窈有些为难,对止戈道:“这……”
止戈叹了口气:“这是他的心意,你拿着吧。”
云杳窈这才收下。
见云杳窈收下自己的礼物,他从云杳窈怀里跳下来,灵巧钻入人群中。
他要去找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