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家也打听过王亨府里,只地方上的手伸到京中来,能抓回去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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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王家是个掉毛凤凰,总还是个凤凰,且赶在老太太死之前把女儿嫁过来,但凡接上郡夫人的谱儿,就成不了亏本买卖。
再说,丘家老爷那根弦是一续再续,小妾纳了又纳,多的是女儿,亏的起。
双方纳采问名,交庚换帖,一个说是官家独子,一个说是二八芳华,这婚合的不能再合。
两家都求快不求慢,说合当日就要商量下聘定期,迎亲过门,瘦死的骆驼该比马大,丘家想再看看王家底子薄厚,开口道:
“绮娘虽是商户女,一样锦绣堆里生,金玉从中长,在家不曾受过丁点委屈,出阁也不能落了半分人后。
无论王家聘礼如何,嫁妆以双倍过来。”
没有这句话,盈袖那副头面未必保得住,有了这话,哪里还保的住呢?
王亨将人压在枕间,嘶哑声像她听到的池子里腐水冒泡,从最底下的淤泥涨出来,顺着黑的草茎飘摇而上,见着风就破开。
若不是一日日在王家别院里来回听,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些喑哑撕裂。
“盈盈,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她过来,府中就有钱了。
有钱我就有机会,到时候高官厚禄,我肯定赔你副好的。
不对,赔你十副。
等她过来,我就和她商量给你名分。
她人很好,不会不答应。
你要信我。
她不答应也没事,她进了门哪由得她做主。
盈盈”
世事这样怪,当初吟着“风扶垂柳蘸春波,人在花阴敛黛蛾,香鬓半偏簪蝶羽,盈袖微动引莺歌”的翩翩公子,如今连她名字都喊不全了。
其实除了正头娘子过了门,未必允许下面女使往谢府为客以外,那园子明年住的是不是王家人也还两说。
园子落入旁人手,玉兰果自然也是再捡不着。
“哦。”渟云哪知个中内情,她惯是无所谓那些东西,“我记得,但那是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
“如何是我愿意呢。”盈袖原还能自持,闻听此话,再难忍将鼻间酸涩,“如何是我愿意呢?”
如何是她愿意拱手让人,如何是她愿意狼狈为奸,如何是她愿意看着另一个娘子落入火坑呢。
话落回神自个儿不该在渟云面前失态,也是她愿意。
她愿意王家东山再起,愿意王亨时来运转,愿意有个富家娘子带着大批金银搅和一下园中腐水。
财能生风,财能化云,风云际会,没准事就成了呢?
何况王家固然图财,丘家不也为着附势,皇恩还在郡夫人处,如何不算有势呢?
说的好像,她不愿意就能怎样似得。
盈袖狠呷了口茶,点头道:“也没什么不愿的,就是怕我来不得了。”
“那就不好,你若还愿意来,”渟云思索道:“你想来吗?”
“我为什么不想来呢?”能与谢家来往,盈袖抬眼看着渟云。
不求谢老夫人照拂,能与谢家泥菩萨走的近,也比来不了好的多。
“那就说定!”渟云盯着桌上篮子紧捏掌成拳,这是鱼自个儿要到岸上来,可不是自己上赶着沾的因果。
她记得谢祖母和崔娘娘都挺喜欢盈袖姐姐,明年求求她们,必能让她们开口请盈袖过来。
“等下”渟云道:“你就说,你求求我,让你明年过来。”
她并无盛气凌人架势,反像是在求着盈袖说这话,盈袖不觉反感,反觉她郑重样子惹人笑,没忍住“噗嗤”声咧嘴道:
“这莫不然也是你那观子规矩,真要当救苦救难菩萨了。”
“不是”
“好好,我就求求这位小菩萨,保佑咱们年年来,日日来,时时来。”盈袖打断道。
说罢又是一阵落寞,这话仅作个玩笑,连话间呵气都当不得真。
“成了。”渟云喜不自禁,有了这话就好,鱼死鱼活,是她求着自个儿捞上岸的,不算自己欲望惹因果,以后也得按着这行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