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像是在告白的演戏
◎“没有在演戏。”◎
“你想说,我就听。”简黎芸轻拍着颜穗的背,“可是现在我能感觉出,你其实不想说。”
“在我面前,不用勉强自己。”
颜穗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打扰你休息了,本来你今天应该已经很累了。”
简黎芸温柔极了,“我是有点累,可是我更担心你。”
颜穗从简黎芸怀里离开,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简黎芸,“黎芸。”
双眸含泪的颜穗,有种易碎琉璃的美感。
简黎芸声音轻不可闻,“我在。”
颜穗唇角上扬,随着这个动作,在眼里打转的泪珠也掉落下来。
她笑得勉强极了,“我也有学不会的东西。黎芸,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还是学不会,我该怎麽办?”
简黎芸食指指腹轻柔的拭去颜穗温热的眼泪。
“你学不会的东西是什麽?”
颜穗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学不会接受离别。”
“……那是场很意外的离别,全都怪我,如果我不离开,它也不会死。”
以往的颜穗在面对这熟悉的痛苦时,总会选择独自承受。
她怪不了任何人,到头来只能把尖锐的利刃对准自己,将自己捅得遍体鳞伤。
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她似乎也习惯了这种长久的,尖锐的,密密麻麻的疼痛。
可是多奇怪,大约是痛久了,颜穗居然能诡异地从这种疼痛中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颜穗在原世界时,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情况不正常,她一个人冷静地去看了医生,被确诊了创伤後应激障碍。
颜穗并没有选择接受治疗,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好在颜穗很聪明,她能下好围棋,也能懂如何掩饰自己的不正常。
平时的她默默承受着痛苦,但如果碰到与那场意外极为相似的情况出现,她便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应激状态,严重时甚至会昏迷。
颜穗一直以为自己能扛下来,没有人懂她的痛苦,她也不打算向别人展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
可是简黎芸出现了。
颜穗以为是自己要拯救简黎芸,可简黎芸的温柔却如同广袤无垠的大海,完全地包裹住了不安的她。
所以这也是她这麽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向除了心理医生的人,袒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简黎芸叹气一声,她摸了摸颜穗的脸,“我发现你似乎很喜欢一个人揽下全部责任。”
简黎芸右手一伸,抽了张纸巾递给颜穗,“脸都哭花了。”
颜穗抽噎着,“对不起。”
“不用为这种事情道歉,”简黎芸认真看着她,“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好好离别这件事,离别通常都是猝不及防的。只要平日里你对那个人足够好,就够了。”
“它不是……”
颜穗反驳到一半噤了声,她看向简黎芸,眼里是简黎芸读不懂的胆怯。
它不是人,而是一只小鸟。
可是如果简黎芸知道了这是小鸟,会不会也跟那些人一样,觉得我在小题大做,觉得我脑子不清醒?
这种想法让颜穗没有再继续,她顿了顿,语气有些生硬:“我之前对它……也许算好吧,但一定不是最好的。我亏欠它很多,但永远都还不上了。”
颜穗十八岁之前的人生充满了荣耀,也同样充满了孤独。
那只白色小鸟是她孤独人生中的唯一慰藉。
小鸟陪伴了她,治愈了她,她却害死了小鸟。
如果不是那片羽毛,如果不是那阵风,颜穗活不到十八岁的第二天。
可是在那之後,小鸟没有入梦,那阵风也再也没有拂过她的脸颊。
颜穗只能平静而痛苦的活着。
“人生总有遗憾,”简黎芸再次把颜穗抱在怀里,她右手轻摁住颜穗的头往自己怀里靠,“但我们不能永远都停留在过去。”
“穗穗,要不要跟我一起向前看?”
颜穗嗓子发紧,“我觉得我这辈子很难走出来了。”
简黎芸笑得温柔:“穗穗,你才二十几岁,这辈子还很长,以後的事情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