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的人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有错的人却在对面沉默不语。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屋里的人都纷纷走到阳台凑热闹。
没一会儿男方的妈妈匆匆赶来,试图劝女生回家再吵,但是女生显然不同意,拉扯的时候推了婆婆一把,婆婆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下一秒,那个沉默的男人终于有所行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女生脸上,伴随着一声怒吼。
“闹够了就滚回去。”
“你现在怎麽变成这个样子了?”
简瑜看到这已经看不下去了,于是转过身。
“有时候真的猜不透你们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发疯时,究竟在想什麽?娶回家之前,也敢这样吗?”她有些代入进去,下意识的在为刚刚那个妻子愤愤不平。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闻平清看向她。
“可是大家看不见她的难过吗?爱不该是这样的。”她的眼里闪过失望,她忘了闻平清也是男人,男人永远只会站在男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们的沉默不仅仅是沉默,更是一种来自感情高位者的特权。
在婚前,他们可以作为儿子,让自己的母亲冲锋陷阵;在婚後,他们又可以打着挣钱养家的名义,坐享妻子带来的天伦之乐。
他们不用付出什麽,却能得到一切。
闻平清反问她:“你觉得,爱应该是怎样的?”
简瑜一愣。
他们在一起八年,从未讨论过这个话题,超绝理性的他向来对这种需要感性的话题不感兴趣。
她一时语塞:“至少。。不该是这样,如果一定会变成这样,那我宁愿没有拥有过。”
说出这句话时,简瑜以为他们之间即将又会展开一场辩论赛,但闻平清这次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没对她的话再做出任何评价。
他擡眼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两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总是像刚刚那个男人的态度一样拒绝沟通,他的另一半迟早也会变成疯子吧,甚至等不到走入婚姻。”简瑜继续说道,“婚姻就像人生中,除了高考之外的第二次赌博,往往女性才会在婚姻中更多的丧失自己的主导权,生育权以及。。人生价值。”
“所以,你觉得和我结婚也会丧失这些,对吗?”闻平清问她。
简瑜回答的很坦然:“倒也不是,只是我当下做不好进入婚姻的状态。我觉得至少,是我们两个人有一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从而达成共识,促进两个家庭的合二为一。而不是因为两个家庭的促使,才让我们达成步入人生下一程的共识。”
“可是这没有区别,只要我们是我们。。”
“爱是在消磨的,闻。”她轻叹一口气,“我曾经也以为爱能打败一切,但後来我发现,这份爱让我不自由了,不快乐了,甚至。。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我都会想,我一定要结婚吗?不结婚,我的人生会不会更好。”
“所以你觉得只要不和我结婚,你的人生会更好。”闻平清说这话时,用的肯定的语气。
简瑜想了想,说:“是不结婚,无论和谁。”
闻平清忽然问她:“两年前,你是不是得过焦虑症?”
简瑜有些错愕,她没想到他还能想起这回事,但她也不打算隐瞒,于是点头承认:“是。”
“为什麽?”他去摸口袋,此刻他很想抽一支烟。
简瑜用细长的手指,从烟盒里夹了一根出来递给他。
“可能那会儿对人生比较迷茫吧,恰好你那段时间也很忙,压力有些无处发泄。”
“这个,是那时候学会的吗?”闻平清指了指烟。
“是。”简瑜说。
闻平清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所以,分房也是因为这个是吗?”
简瑜笑了笑,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件事:“不全是。”
的确不全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加班晚归,简瑜便提出了分房睡。本来两人商议着工作日分开,周末再睡回到一起。
但後面不知是哪个周末,他们并没有睡到一起後,这个约定也就自然的被打破。
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简瑜晚上总会失眠。
有一天晚上,她在黑夜里,望着身侧熟睡的闻平清,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两人在家碰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手机上聊天的内容,也从每天问对方几点回家变成了:今天晚回,勿锁门。
她想了很久,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
她问他:“闻,我们结婚好不好?”
但是,身旁均匀的呼吸声代替了他的回应,那是简瑜第一次问他,也是最後一次。
“我们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
楼下那场吵闹的闹剧已然消散,围观的人也都回了家,小区的夜晚重回寂静。一阵凉风刮过,简瑜紧了紧身上的羊绒衫。
“闻,我们不要闹成刚刚那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