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匪砸吧了一下嘴,想了想昨夜大当家和小白脸举杯同饮的?画面,好?像也?挺赏心悦目的??他抱着长枪点头?:“倒也?可以,就?是这新相公真是可怜,才被抢来,大当家就?出去了,要是头?们再抢到新的?小白脸,他怕是要失宠了。”
……
马匪窝的?热闹当然传不出赤野,平阳关内,因为快交班的?缘故,巡逻的?队伍已经开始有些?松散了,时不时有人小声抱怨着伍长过于杞人忧天,还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味,北狄和南楚才定下了和约,平阳简直安全的?不得了,哪里还需要像这样一遍遍的?巡逻?
“噤声!”伍长呵斥着手?下不安分的?士兵,依旧固执地?带着他们往最后一处巡逻点走去,刚上了城墙,他就?看见站岗的?哨兵居然也?在偷偷打着瞌睡,真是懈怠!
伍长训斥过几人,又记下了他们的?姓名、行伍才离开,等彻底上了城墙,看见站在垛口向下眺望的?人影,伍长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些?,总归不是他一人在为国忧心。
“军师又来夜巡了?”伍长罕见地?露了个笑?容,他走近化?名为林奕的?季逸风,悄悄叹了口气,“这平阳关高大雄伟固若金汤,可我们的?军士却?个个懒懒散散,怕是还不如那赤野的?马匪,真要打起来,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不会的?,是你神?经绷得太紧了,”季逸风拍了拍伍长的?肩膀,安慰道:“真要打起来也?不可能?打到我们平阳来,该紧张的?应该是靠近西金的?边境才是,既然已经和南楚定了和约,咱们放心享福就?是了。”
伍长无?奈摇了摇头?:“哪有哪个心情,底下的?人不懂得利害轻重可以没心没肺,我们这些?老兵怎么可能??我就?问,大人又为何深夜不睡,天天来这城墙之上巡查呢?”
“我?”季逸风看向关外重重叠叠的?山峦,他目光深远,仿佛要透过它们看见什么一样,“我在看我的?家乡。”
家乡?伍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关外,是了,林先生是他们从?赤野救回来的?,他的?家乡早已沦为马匪的?领地?再也?无?法回去了,伍长刚想安慰他两句,低头?沉思的?空档却?突然发现,军师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着反光?
“小——”心字还未出口,伍长只?觉喉咙一痛,他心里就?是再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发声了,摸到一手?的?血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挑断了气管和声带,伍长倒下时终于看清了那个会反光的?东西,原来是一根攻城用的?铁爪飞锁。
赵观南攀着飞锁上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她挑挑眉头?和季逸风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老师的?手?脚还是很利索的?嘛!”
“敌……袭!”面对笑?容灿烂的?赵观南,几个巡逻兵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慌失措,喃喃的?低语来不及转为预警就?通通倒在了城墙边上,死的?悄无?声息。
“老师,关中情况如何?”季逸风不肯接受西金的官职,所以赵观南无?法称呼他为太傅,只?能?叫一声老师,她真的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小季夫子了,心情相当激动,可眼下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就迅速抛开了多余的情绪,进入到了夜袭攻城的?状态里。
“平阳关守军三千,军都陉后岔道城驻扎一万大军,这是关内防卫图,需要注意的?是夜里会有巡逻队轮番巡视,还有东西山脊高处的敌楼必须第一时间拔除,不过城墙上的哨兵被我削减了三分之一,这种情况下你若还拿不下平阳关,以后也?别叫我老师了。”
季逸风当年身中数箭,濒死之际让他强撑着一口气的,是一把从?身后刺来的?匕首,激战之中我方人马企图刺杀主将,其中厉害不言而喻——军中混有细作?!
眼看越来越多的?暗箭从?四面袭来,季逸风知?道这些人就是冲着季家来的?,父子俩一个对视就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立刻撤兵彻查到底才能?向陛下交代,可他们想走,北狄大军又岂会同意?
于是他一次次挥舞着早就?疼到麻木的?手?臂,直到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主动投河“求死”又命大躲过了几轮乱箭才得以出逃。
等季逸风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身在西金,而季家也?已经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小季将军简直是心急如焚,特?别是在跳河时亲眼看见父亲为了帮他一时分心,被北狄大将布哈元烈的?刀砍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这一刀是不是父亲的?致命伤,季逸风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是他给父亲拖了后腿。
自责、悔恨和厌恶成了自我攻击的?最好?养料,他也?想立刻回到南玉向景帝说明一切真相,可惜他躺在床上连吃药都困难,又何提回去呢?
但终归是有个念想的?——他要为季家平反,所以不能?死掉,被军医下了定论活不过三日的?小季将军,硬是靠这个念想挺了过来,可在能?勉强下地?行走后,季逸风得知?了季家冤案已经昭雪的?消息,在开心之余却?是无?尽的?迷茫。
季家不需要他了,那他该何去何从??
季逸风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季家已经死绝了啊,可上天为什么偏偏要让他活下来?
他是真想过一死了之的?,可无?心寝食晕过一次后,季逸风在呜呜声中硬是被一只?小手?掐着人中给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