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经病……真的放弃了?
就因为那一盆水?
陈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耳机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却无法驱散脑海里那个落汤鸡一样狼狈、最后眼神愤怒又受伤的身影。
他想起周放每天雷打不动的“骚扰”,虽然烦人,但那双眼睛里总是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热情和执着。
想起他校庆舞台上骚气又搞笑的表演。
想起运动会上他一边挨揍一边傻笑的样子。
想起他举着流星项链,说着“开心一点”时笨拙又真诚的表情。
想起他站在蜡烛爱心里,拿着喇叭喊得声嘶力竭的蠢样……
然后,是那盆冷水浇下后,他错愕、狼狈、最终变得冰冷和愤怒的眼神。
“老子不伺候了。”
那句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带着决绝的意味。
陈星烦躁地扯下耳机,音乐声戛然而止。世界重新变得安静,那种莫名的烦躁感却更加清晰。
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就像妈妈说的,那个人只是喜欢他,虽然方式蠢得无可救药,但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那样当着父母和邻居的面,用一盆冷水彻底浇灭对方的热情和尊严……
陈星抿紧了嘴唇。
他从未在意过别人的看法和感受,但这一次,心里却像是梗着什么,不舒服。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周放真的就此放弃了,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竟然让他心里微微缩了一下。
舍不得?
陈星被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个词惊了一下。
他怎么会舍不得那个神经病?那个骚包、烦人、脸皮厚得像城墙的家伙?
他应该是觉得解脱才对!终于没人烦他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试图回忆周放所有的缺点和烦人之处来说服自己,但脑海里浮现的,却更多是对方那双永远亮晶晶、带着笑意或执拗看着自己的眼睛。
蒲玄在一旁安静地观察了他好几天,终于在某天放学路上,看似随意地开口:“他好像三天没来了。”
陈星脚步一顿,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看来这次是真伤心了。”蒲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也是,那么大阵仗,被一盆水浇灭,是挺伤自尊的。”
陈星没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其实,”蒲玄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抛开那些骚操作不谈,他这个人……还挺有毅力的,而且,好像也只对你这样。”
陈星依旧沉默,但蒲玄的话却像小石子一样投进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晚上回到家,孟里女士又提起了这件事:“星星,今天见到那个周放同学了吗?跟他道歉了没有?”
陈星闷声道:“没看见。”
孟里女士叹了口气:“不管喜不喜欢,那样对人家总是不对的,好好说清楚,不喜欢就拒绝得干脆点,但别伤人自尊心,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