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热。迪尔契看着也像,你估计是被他给影响到了。”他笃定地说,手已经攀上了弗莱门的肩膀,“我先带你回去,让医生给你配好镇定剂,打一针就……”
话还没完,弗莱门出声打断了普莱森特:“不用。”
“不用?”普莱森特眉头紧锁,说,“难不成你想?!”
全身都在燃烧。弗莱门朝迪尔契看去,叱咤战场的战神在此刻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脆弱,他的每一声喘息都好像打在了弗莱门心上,刺激得他胸口处一阵抽痛。他眼里全是他受苦的样子。他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脑门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缺口,并不断往外渗出血液,把破破烂烂的布料也染黑染硬了。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了吧。即便这样,在弗莱门眼中,迪尔契依然闪闪发光。
弗莱门闭眼定了定神,仿佛这样就得获得无穷大的勇气以支撑自己说完下面这句话:
“别耽误医生了,就把我和先生放一处儿吧。”
哨兵向导间的结合需要依靠结合热进行催化,而结合热的发作方式又可以分为三种:
一,哨兵和向导间的精神匹配达到一定高度,二人自然催生结合热;
二,哨兵处于结合热状态,而向导与哨兵精神力水平相近,受到哨兵共振影响被动触发结合热;
三,哨兵和向导身体结合达到一定程度,结合热触发。
弗莱门显然属于第二种。他的不舒服是从迪尔契被拖到房间内开始的,当时弗莱门就在隔壁,正好卡在了共振范围里。
结合热的解决方式主要是两种:深度结合或往血液里打入镇定药物。考虑到实际情况,普莱森特想用后种,理由是“比起结合,镇定剂更方便也更有保障”。然而弗莱门不这样想。他舍不得让迪尔契去打镇定,更重要的是,他想到那天在咖啡店里,缇娅带着笑的话音——
“没准他是等一个奇迹。你知道的,结合热——”
“这个是润滑,这个……应该都不用我教,你们生理课有学。”普莱森特像个操碎心的家长,面对弗莱门,他一遍又一遍地叮咛,“再说一遍,我不是很赞成这点。”
尽管普莱森特并不赞成弗莱门的做法,但在对方的坚持下,他不得不后退一步,转而给两人送来了些必需品。弗莱门接过,乖巧地道了谢,言行举止里看不出半点叛逆。
普莱森特上下打量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替二人锁好了门。
弗莱门抱着一团东西,软绵绵地爬上床,跪在迪尔契身边,静静地观察着。准是向导靠近了的关系,迪尔契的呼吸愈发急促,从耳后开始泛起的红色逐渐爬上脸颊,好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花。弗莱门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迪尔契的额头。不是很烫,还好,他没有在发烧。
弗莱门感觉自己也被影响了,整个人像喝过酒一样晕乎乎的。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越亲近,越憋不住那股渴望亲吻的冲动。后来他真的这样做了。他只敢偷亲迪尔契的嘴角,那里是粗糙的,唇纹很深,跟干旱了的土地没有两样。弗莱门抿了口水,用唇间的残液碰他,仿佛暖冬过后新鲜的甘霖。
迪尔契迷糊间睁开了眼,用他沙哑了的声音轻轻地问说:“弗莱门?”
只一个名字,却让从不爱示弱的弗莱门忍不住落下热泪。
“是我,我在。”他颤抖着,坚定地环抱住迪尔契的脖颈,贴着他的耳垂,尽可能地温柔说,“先生,我好高兴……您想着我,我好幸运。”
他们纵情着,在看不见的地方绽放。
结束时,弗莱门觉得全身仿佛被捶打过,胳膊肘算得抬不起来,走着路大腿根都在打颤。他简单地擦净身体,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用力掸去灰尘,草草地往身上套了一下,连正反都来不及分辨。一门之外,普莱森特正和德雷森说话。距离远,他听不清两人具体在聊什么,只看到普莱瑟特说一句,德雷森就点一下头,两个人肩膀亲密地靠在一起,中间再融不进第三人。
感觉到眼下并不合适打扰,弗莱门忽地踌躇了。普莱森特用余光瞥见了他的身影,于是中断了谈话,侧过身招手道:“你来吧。”
弗莱门走过去,低头看见他们身前的石桌上摆着两个餐盒。
普莱森特把还温热的餐盒递交给弗莱门。“结合热刚结束,哨兵和向导的体内激素都不够稳定,很容易收彼此影响。你早点回去,免得人醒了见不着。”
温度通过饭盒传至手心,化作一股暖流淌过心口。“您、你……”弗莱门称呼都乱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快要满溢出来的感情,只是低下头,笨拙地道谢。
普莱森特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去吧。”他说完,又回过头同德雷森继续方才的话题。
弗莱门把两个餐盒拿回房间,床上,迪尔契仍睡着。弗莱门坐在床边,细心观察着自己的身体。手腕上有两条醒目的箍痕;透过袖管再往上看,隐隐能看清几道迪尔契奋力留下的指痕。
在被衣服遮蔽的地方,类似的痕迹还有很多。弗莱门肤色很白,红痕刻在上面会分外醒目。这些夸张的记号,让弗莱门永远铭记了这场情事。他珍惜地将手覆上了迪尔契的手背,盯着迪尔契那长长的眼睫,心里头是说不出的苦味。
做出决定时,他是无畏的。为了迪尔契,还夹有一点私心,他疯了一样急切地想将自己献身出去。他什么都考虑了,却偏偏忘记迪尔契不一定会承这个情。当迪尔契一边进入他,一边不停地道歉时,他也跟着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