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魂若想谋权篡位,必定会笼络身边所有势力,但聂同玉去边关要早得多,若想用他,必然试探,便必然会留下痕迹。
“你不是给我寄了一封婆婆妈妈的家书么?”聂同玉挠头:“好像是去年开春?不记得了,反正没啥营养,等我想起来回的时候已经快处暑了,左右你不催,就没理你。”
段春及:……
异魂的试探,竟然败在意念回复上。
难得见段春及无语凝噎,聂同玉哈哈大笑,可算唤醒了点良心,他道:“边关还那样呗。”
“外族早就换了个女可汗,听说是个大美妞,这两年大大小小打过几场,倒是没见过,可惜可惜。”
聂同玉叭叭不停,叭叭到段春及板起脸:“你还有脸说陛下,他是还小会闹脾气,但他不吵,你如今几岁了?”
对方嬉皮笑脸作揖:“鄙人聂大将军,二十有六——不劳摄政王殿下费心。”
这人被摄政王殿下连哄带赶地轰了出去,还了室内一片清净。
有关自己和姬淮的事情,段春及没告诉任何人,异魂手段尚且不知,他不能牵扯旁人。
这段清醒的独处时间,大半被他用来回忆与先帝的相处,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也是这样四处浸着冷风的日子,他和先帝待了将近两个时辰,一盘棋始终分不出胜负。
第七次发现先帝偷偷摸摸挪他白子,段春及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那句“玩不起就别玩”咽了回去——难怪先帝不让姬淮来,因为亲生崽子根本不惯着他。
最后棋局以先帝险胜告终。
先帝长舒了一口气。
段春及长叹了一口气。
能把臭棋篓子哄好,也是一种本事。段春及灌了两口茶,麻木不仁地听着先帝抱怨他牛嚼牡丹。
记忆就这样细碎零散地走着,如每一条归脉的支流,不动声色地令人沉溺。
他看着先帝赐他葡萄汁却说是酒,先帝逗坏了姬淮找他帮忙,直到那一天——先帝身体每况愈下,却强撑着把诏书递给了他。
那天窗户半掩着,先帝望着昏白的天际,缓缓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温和又宽厚:“回去吧,孩子,要下雪了。”
记忆中的低沉声音如雷贯耳,将段春及恍惚着送回了现实。
他抬眼,不自觉的望向窗户,恰好捕捉天边一抹细碎的雪渣:“…下雪了。”
那封诏书…是不同的。
是先帝一定要交给他的东西。
方律
“一定要交到陛下手上。”
这声叮嘱犹在耳侧,焚殷连夜带走诏书,只求第一时间送到。
那封诏书没出任何岔子,被安安稳稳地带给了姬淮,寝殿内点上灯,蚕丝质的边缘染上温度,姬淮已然将它通读三遍。
他猜不透段春及的用意。
对方总不可能是为了把焚殷支开吧?
且不说暗中的眼线不知凡几,他把搜寻权都给焚殷了,再支开岂是不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