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其余所有人退出正房,暂至东厢歇息。
正房内,纪明德含泪来到安国公身前。
“爹!”她盈盈下拜,“女儿今日……就要离开家了!”
“女大当?嫁,早晚有这?一日。”安国公虚扶起她,“到了柴家,好生过活,遇事回家来说,都有我给你做主。”
“爹……”纪明德颤巍巍擦泪,“女儿舍不得家里,女儿……害怕!”
“不必怕。”安国公示意她坐。
女儿的脸和她娘有八·九分像。连哭起来的神情也像。
“出去了t?,倒是好事。”他?一叹,“柴家无人敢薄待于你,你反还更自在。”
“别哭了。”他?说,“小心重上妆来不及,误了时辰。”
纪明德忙听?话止了泪。
安国公感怀地看着她。
被父亲这?样注视着,纪明德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有爹给我做主,今日成婚,必然事事圆满如意。”她斜看向一旁,轻声?叹气,“只可?惜——”
“怎么了?”安国公便?问。
“只可?惜,是我大喜的日子,一家亲姐妹,二姐姐却不回来。”纪明德咬唇说,“少了一位相送。”
安国公眉头皱起。
“她有大事要忙,早说过不回来。”他?只道,“少她一个?而已,倒也不算什么。你也别多想了。”
猜不透父亲是生了气还是真不在意,纪明德只能应声?。
安国公走出了正房。
诸人忙回去服侍陪伴,他?单独留下温夫人说话。
“二丫头竟能得皇后看重,倒不算坏事。只是她虽忙,到底是纪家的女儿,怎么就连亲妹妹成婚都不能请一天假回来?”他?先说不满,“二丫头是太太亲自养大的,难道连太太的话都不听?了?”
温夫人身体尚未好全,便?又为纪明德操了多日的心,方才又见到了安国公对她的格外偏疼,——他?环视屋中,那眼神显然是想起了姚氏,是在为姚氏惋惜!心中早已郁怒交加,此时更不耐烦。
“这?些话,老爷前几?天就说过一遍,还比这?更重,竟是骂了我一顿,”她冷笑,“老爷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再挑我的不是。”
“我这?身子,老爷是知道的,好不好并不由我。”她又道。
安国公被噎住了好一会?。
有事要叫夫人办,他?只好忍住怒气:“二丫头虽性?子差,到底是家里的孩子,我的亲骨肉,怎好以后就撒手不管她了?她既听?夫人的话,夫人就该常叫她回家里坐坐,也免得旁人见她一年半载不回来一次,还以为这?安国府上父女姊妹竟已不合至此!”
常叫明遥回来坐坐?
这?话也太稀奇!
温夫人不由打量起安国公,想看出他?又有了什么“大主意”。
他?一心想扶立六殿下,虽暂且偃旗息鼓,也只因陛下心意已决,势不可?挡。叫他?这?便?去屈就新后膝下,他?绝不愿意。难不成,是见明遥得了皇后重用,想利用明遥探知消息?
可?这?话,她应下容易,做起来却难。
明遥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头。
但?老爷的话说到这?里,她又不可?能不应。
“待封后大典过去,我会?请她回来坐坐的,老爷且耐性?等等。”
温夫人转身走回正房。
满院皆是新婚的吉庆颜色。
可?她心里,却只有浸透了的苦意,正在发涩、发疼。
搅得她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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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
离封后大典正式开始还有三日。
宫内排练越见严格,纪明遥的精神也日益紧绷,甚至还没到时间?,不用人叫,她自己就能睁眼起床。
这?日正是朝日。
五更未过,崔瑜崔珏便?已同去上朝。
孟安然在卯初起身,还未穿衣,便?先吩咐丫鬟:“快把给你二奶奶的生辰礼先找出来。”
今日是弟妹十六岁生辰,也是她到崔家后过的头一个?生日,她与大爷本商议了好几?次该怎么庆贺。哪知弟妹便?在宫里有了重任,每日清晨入宫,中午方回,只怕没精神再与他?们一起相庆。
弟妹又本便?不爱动。已辛苦了一上午,再叫她过来吃饭,只怕反而对她更是劳累折磨。
过生日,到底还是要寿星自己轻松、高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