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一个太监入殿。
他快步至皇帝身旁,回道:“齐国侯在?殿外请示陛下:是否能先接六殿下出去散散。”
太监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殿中人全部听见。
六皇子?明?显激动了不少,眼?睛也亮了。
皇帝面上的笑却?淡下来。
“善思,”他慈爱问,“你想去吗?”
六皇子?不由左右环视。
但伺候他的太监、女官虽多,却?没人敢在?皇帝的注视下暗示于他。
“我、我——”他终究说,“父皇,儿臣、儿臣想去!”
“儿臣会乖乖听舅舅的话?,不会让父皇和——”他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和娘娘担忧!”
秦王、秦王妃,二皇子?、二皇子?妃,以及二公主和四皇子?兄妹姑嫂之间,迅速而隐蔽地交换了眼?神。
大公主和五皇子?垂首不动。
三皇子?看看父皇,又看看六弟,想说什么,却?到底也没开口。
二公主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对她这“六弟”,也对她这“三哥”,更是对在?殿外候着的齐国侯。
娘早已是领过圣旨、祭过宗庙、百官见证、举国欢庆册封的中宫皇后。可即便不从五月圣旨下发算起,只从祭宗庙算,立后也足有一个月余,“六弟”口中却?还?是不肯称娘一声“母后”,只肯叫“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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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身边所有服侍的人,全是爹亲自挑选:为?首的太监是爹自幼大伴,为?首的女官曾是皇祖母最信重之人。
娘从不越过爹照顾、管教六皇子?,与六皇子?更是从无?直接冲突。他身边的太监女官也没那?么蠢,不会至今不教他改称呼——实际上,他们才最希望六皇子?与娘维持长?久的和平、和睦,不再多生仇怨。
那?一直唆使他仇视娘的人,又能是谁?
先皇后活着的时日,不知折辱过娘多少回,她这一身的病,也全拜先皇后所赐,她自幼便知。
但从大哥到她,谁没叫过先皇后十几年“母妃”“母后”?
连一声称呼都不肯改,如此焦躁浅薄,还?指望有以后么。
皇帝没有再问六皇子?任何话?。
他只轻轻摆手,笑说一句:“快去罢!”
六皇子?连忙行礼退出。
殿外,朝阳已升。空气虽冷,却?比殿中清新许多!
齐国侯快步迎上来。
他欲行礼,却?提前被六皇子?止住:“舅舅免礼!”
“舅舅,我们去哪玩!”他高兴地向远处看,“舅舅带我骑马吗!”
“就是去骑马!”
齐国侯牵着他下台阶,下到一半,又高高把他举了起来。
六皇子?兴奋的呼喊声一直传回殿内。
皇帝只作未闻。
他已经在?问五皇子?离京前的功课。
……
“舅舅——”六皇子?趴在?齐国侯胸口,“我还?是没能叫皇后是‘母后’。”
他声音低低的,神色也怏怏的,没精打采。
齐国侯的声音却?坚决而饱满。
“不叫就不叫,这算什么大事!”他将六皇子?放上马。
看着这张与自己姐姐有五分相?似的脸,齐国侯冷笑:“又不是你真的‘母后’!”
六殿下的母后,他的亲姐姐,大周朝尊贵无?比的皇后,早已死在?了三年前!
现在?身处皇后之位的,不过一个贱人而已!!
……
巳初,大宴正式开始。
翰林院中,官位最高者为?掌院学士,从二品。
其下为?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各有两员,正五品。
再下才是侍读、侍讲,正六品,亦各有二员。
因掌院学士胡大人之妻并未前来,纪明?遥又是恭人诰命,身份在?随驾的侍读夫人之前,是以,她的位次在?翰林院官眷中,便排在?最前。
但她没能坐成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