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弱水三千,柔顺贤惠者众,大人何必强拘这不安于室的一个?”
将陈洛川送出大帐时,周老将军问了句。
他并未期待对方回答,不想陈洛川却挑了挑眉,反问道,
“这座青州城,当?年?便是我带兵强攻下的,如今不也好好的做着大燕子民??”
——
陈洛川离去后,姜月已?做好了下些小毒的准备。
她考虑得?分明,陈洛川若要把她拘在帐中,她自是无可奈何。
但如果她能逃出去,在这数百万人的营盘,军医营帐有好几千个,陈洛川还有功夫一座一座亲自去搜,把她揪出来不成?
她本是个老实?良善的百姓,怪只怪陈洛川欺人太甚,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
且一点麻药只会让陈洛川昏睡片刻,若有人来找,一叫就?醒了,不会影响什么。
姜月打定主?意,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帐中无人,亲兵都在外头守着,她透过?窗子望外瞧瞧,又仔细听了听周遭,确认没有脚步声,不会有人突然进来。
姜月迅速起身,走到大帐中央摆放舆图沙盘的桌边,揭开茶壶盖,托着纸包簌簌抖落进了一半晶莹的药粉。
这东西原本是给伤员清理创口?时用的,主?药是洋金花和?天南星,满山遍野地?长着,易得?的很。
她做了一大锅,身上随时都揣着许多,用起来毫不心疼。
耳畔充斥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姜月把纸包胡乱塞回腰间,抄起茶壶几下摇晃均匀。
她控制着力道将茶壶轻轻放回桌面,发出极细微的“吧嗒”一声。
即使知道大帐隔音,外头人不可能听见,她还是出了一身细汗,迅速转身跑回自己原先坐着的地?方。
姜月紧绷绷地?端坐了会儿,没人进来,僵直的脊背稍微放松下来。
但她随即又想到这样不行,陈洛川回来若问起她白日?做了什么,她总不能说自己老老实?实?干坐了一天?
陈洛川可不好糊弄,这必会惹他怀疑。
该干些什么呢?
她现在满心策划着逃出去,紧张又心虚,干什么都觉得?欲盖弥彰,惹人怀疑。
姜月努力回忆着自己在相府里的心境,片刻后,强撑起理直气壮的气势走到陈洛川案头,伸手随意取了纸东西来看。
纸张摸在手上略厚,像是羊皮的质感,她刚要打开,忽然一阵脚步声跑近,帐帘被人刷的掀开。
姜月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堆纸卷里藏。
但她随即又想起自己似乎不应如此心虚。
…糟了,要被看出破绽了。
姜月抿着唇,低头站在案前,任由身后之人慢慢靠近。
“…夫人,大人命我送些东西进来。”
姜月一愣,转过?身,就?见一个亲兵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死死低着头,手里托了一摞破旧的书籍。
亲兵心里直打鼓,方才他领命时,大人便特意嘱咐了,这位姜夫人行事率性,若是呆得?烦了,或许会翻看他案上的东西,他须拿这些书温言换下,不许大惊小怪地?惊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