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要好好谢一谢陆柒,虽是无心插柳,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
若姜月这次能心甘情愿跟他回去?,回头就可以好好操办一场喜宴,阿月凤冠霞帔,姓陆的上主?桌来坐。
——
陈洛川找到山脚下时时,姜月已没?了踪影,看地上痕迹,已带着一众军医进山多时了。
望着眼前布满绿苔的湿土,陈洛川“吁——”一声?急急勒马,面色很?不好看。
他翻身滚鞍下马,革靴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枯枝断裂的声?音都没?有。
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湿软的泥土即使隔着一层鞋底也触感明显,青年?神色逐渐凝重,俯身在枯叶间翻找了一阵,捡出几枚大小适中的石子。
他取出一枚轻抛几下,手腕微微用力,一枚小石便被扔出去?,发出极细小的“嘎哒”一声?。
剩下几枚也如法炮制,控制着力道由近往远地试探。
随着石子一枚枚落地,陈洛川亦凝神细听?,皆有回声?。
他面色稍霁。
看来这处即使有沼泽,分布也不算广。这不仅意味着人行其中时,大意被沼泽吞噬的可能性大大减少,也意味着沼泽产生的毒气不会太多。
早年?南征北战,他对瘴气算是熟悉,知道这是碰不得的东西,也是极需要凭经验预判的东西。
沼气是构成瘴气的东西里?极凶险的一种,他刚投军时就见过它的厉害——
百十斤的战马驮着人,一蹄子下去?惹得一阵浑浊的烟雾无声?无息地窜上来,马背上战无不胜的名将顷刻便成了缠绵病榻的废人,短短数月就不治身亡。
过这种林子,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赌命,能不能扛过去?全看天意。若是军队过去?,折损大半也是有的。
陈洛川捞住马脖子上的缰绳往旁带,这匹通体漆黑的乌骓颇有灵性,拧着脑袋去?咬他的衣角,嘶鸣着要往回走。
他在马脖子上拍了几下,牵着它往回走了一段,直到乌骓完全安静下来,才把缰绳在一棵树上系住,看来此处便是完全安全的地带了。
陈洛川两手环胸往树干上一靠,嘴里?叼了根细细的草茎。接下来便是焦心的等?待。
他必须承认,这片林子是他没?有能力涉足的地方,他只能忐忑不安地守在外头,祈祷姜月全须全尾地出来。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林中隐约传来点拖拖拉拉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旁的乌骓马转过头竖了竖耳朵。
陈洛川倏然?抬眼。
“这条路线是目前最安全的……记下了吗?”
“记下了记下了。”
“哎,这纱布捂得人真难受,我?得除了。”
“谢大夫不可!还没?出林子,不可大意!”
军医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姜月留在最后面,确保所有人都没?有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