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这样委屈。
只因为人?家认定了她?和陈洛川是夫妻,一个妻子无论如?何?不该对自己的夫君不敬。
姜月从未在人?群中受过?这样的围剿,她?是个好医者,走到哪里?都是倍受爱戴的。
可是这群人?不一样,她?在长安行医的时间太短,以至于即使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池,他们不认识她?,对她?的医术和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此刻他们只知道?她?是个胆敢对夫君不敬的无礼妻子。
姜月紧抿着唇,脊背越发僵直,仿佛要这样用力地支撑着自己。
即使冤屈如?窦娥孟姜,若所有旁观者都不屑一顾,也会有一瞬间怀疑难道真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吧。
原来除了权势压人?,这世间还别有一种求告无门的滋味。
姜月扯着嘴角,苦笑了下?。
在这座京城中,她?算是把从前?未曾尝过?的委屈都尝尽了。
“…没有要你感恩戴德,只是想让你开心点而已。”
陈洛川像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讪讪憋出一句。
姜月还没来得及反应,陈洛川又连珠炮似的说道?,“你饿不饿?我知道?前?面有家食肆,江南点心做得很是可口,带你去?尝尝。”
说着,陈洛川飞快地一抖缰绳,乌骓马便由?踱步慢慢小跑起来,很快掠过?几条街,停在了一家人?来人?往的食肆前?。
其实陈洛川平日里?很少研究这些,一来自己对吃食要求不高,二来底下?人?也没那个胆子怠慢,府中的餐饭便足够称心,没必要浪费时间出来尝新鲜。
但现在不一样,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姜月了,好不容易发现她?不太吃得惯京城的口味,简直是卯足了劲儿搜罗善作江南美食的厨子,重金请进府里?教授厨艺与他,这些日子已零零散散学了不少菜式。
这家店的白案师傅便是其中之一。
陈洛川私心其实并不想?把姜月带到这些店里?,他更想?她?只吃他做的,这样会让他感觉他们变得亲密了一点。
只是方才?姜月忽然情绪不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直觉跟刚才?那个地方有关。为了快点带她?离开,情急之下?找了这个借口。
于是到了店门口,陈洛川又开始磨磨蹭蹭不想?进去?。
他嘱咐姜月坐稳,自己一个飞身下?去?,牵着缰绳装模作样地走来走去?,拧眉道?,“这地方…似乎无处拴马。”
姜月平日不骑马,也不知道?马要栓在哪里?,四处张望了一下?,“那边可是店里?的伙计?那里?有骑马的客人?将马交给他了。”
陈洛川看了一眼,立马转身往反方向走,摇头否认,“不是这家的。”
这一片食肆众多,人?声嘈杂,他们的对话本该淹没在人?群里?。
谁知那边伙计是个耳力绝佳的,竟像是循声锁定了他们一般,精准地转脸过?来,热情洋溢地高声招呼,“客官莫走!这就?来给您牵马!”
他一侧身,身后?露出一个学徒模样的孩子,低声交代几句把缰绳递了过?去?。
“客官久等了!”
伙计兴冲冲地挥着手跑来。
陈洛川目瞪口呆,平生第一次动了逃跑的念头。
“大人?…有什么?不妥吗?”
姜月狐疑地唤了一声,不知陈洛川为何?突然愣住不动。
伙计已经跑来了,看着这浑身不自在的年轻郎君和他身边马上坐着的美貌娘子,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
看着是对年轻夫妻,虽是生面孔,但形容装很是不凡,想?来极有家资。
只是这小郎君怎么?忽然面露难色,一副恨不能拔腿就?走的模样……
伙计眼珠转了转,了然一笑。
他做活这家食肆口味独特,环境雅致,在京中颇受贵女青睐;只是价格着实不菲,有那家中管得严的,稍点上几道?就?要肉疼地叫唤,“花去?了半月的份例银子”。
恐怕这小郎君也是囊中羞涩,却?对夫人?说了大话,现在事到临头,想?反悔了。
伙计在这行干了二十?年,可不是吃素的,怎能容忍到嘴的肥羊跑了?
他当机立断趴到地下?,膝盖手肘稳稳撑着后?背,志在必得要将这二人?弄进店里?,
“夫人?您快踩稳当了,下?来这马就?放心交给小的!小店的马厩都有专人?收拾!喂马都是上好的黑豆!一定给您照料得妥妥帖帖!”
姜月尴尬极了,只庆幸自己有些身手能从这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
陈洛川倒不尴尬,只是气坏了,黑着脸把缰绳丢给伙计,不愿多说一个字,“去?。”
转脸面对姜月又是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阿月且去?尝尝这厨子的手艺比我如?何?。”
店里?人?不多,桌椅都收拾得干净,伙计们传菜走路轻巧敏捷,看得出店家十?分讲究。
领路的伙计一边带路一边给他们推荐菜品,得知姜月喜好江南口味,立马大喜过?望地拍了下?脑袋,
“二位客官今日真是来着啦!小店有位重金聘请的大师傅,正是从南边来的,最善江南药膳。东家特许了他来去?自由?,许多食客慕名?而来却?难以遇见,只能遗憾而归。今日大师傅正好在店里?,客官若有意,可一定要尝尝他的手艺!”
陈洛川看他这样语气夸张,有点好笑,“你家的厨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哪来一个这么?玄乎的人??”
伙计一愣,赶忙压低了声音解释,“贵客有所不知,这位大师傅是颇有来历的,身份不便明说。您若有心,可以亲自尝尝。不瞒您说,咱们小食肆口味再好,连吃上几日也就?不新鲜了。那么?多老客日日前?来,其实就?是为了守株待兔,等着大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