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新炀随手回复:【不去】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对面的人并没有放弃。
老群:【来试试啊,我知道有新开的一家游泳馆环境很不错,现在人还不多,没人抢泳道,我不信你不感兴趣】
路新炀果然意动:【真是新开的?】
市里所有的游泳馆他都有年卡,各家酒店的顶楼泳池他也玩遍了,那些游泳馆的人同样也都认识他,他要是敢去很可能会被叫家长。
但如果这家是新开的,那它或许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家长互换名片?路新炀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了。
老群又发来几条消息夸赞这家游泳馆的好处,末了强调一句:【现在还很便宜!趁我今天也有空,咱俩一块去,反正去了你肯定不吃亏!你看我什麽时候骗过你不成?】
老群是路新炀的大学同学,二人就是在校游泳馆认识的,路新炀知道他家里有长期吃药的病人,日常花销很高,连他都说又便宜又好,那看来是真便宜。
路新炀现在身上没钱,并且以後有钱也不能再乱花了,季容屿会不高兴的,他想着自己要勤俭持家,就说:【行,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消息发出去,他扭头跟季容屿报备:“我大学同学叫我出去玩,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知道了。”季容屿说。
路新炀的游泳装备都不在这,他没什麽好收拾的,站起身就要出门,可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就顿住,自言自语道:“什麽东西?咦?”
季容屿问他:“怎麽了?”
他此时正将自己那根舌头用于口腔中的反复探索,没顾得上回答,季容屿又问:“怎麽了?”
“我牙龈好像肿了?但是不痛,而且好硬啊,”路新炀赶紧跑回季容屿身边蹲下,啊地张大嘴巴,“不会是要长智齿了吧?”
季容屿擡高他的下巴,凑过去对着光仔细看了一下,还真是长智齿了,牙床上才刚刚萌出小小的一点,但周围的牙龈似乎并没有红肿,看起来问题不大。
“是长出来了,”季容屿说,“恭喜你,要变聪明了。”
“那它要拔吗?”路新炀含含糊糊地问,“拔了以後我还聪明吗?”
“等全部长出来再说,没长歪也不发炎的话,就不用管了。”季容屿放开他的下巴,路新炀嘴边那一块的皮肤有点被捏红了。
忽然的,那点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整张脸上蔓延开,路新炀捂着脸说:“既丶既然不不不不用管的话那那那那那我就出丶出门了啊!”
季容屿垂眼看着他没捂住的通红的耳廓,说:“你又怎麽了?”
路新炀噌一下站起身:“没什麽!!我先走了!!!”
…
“真的没什麽?”
老群坐在路新炀身边,掐指一算发现他足足五分钟没动弹过了,脸上的表情越发担忧起来。
本来约好两点钟在门口见面的,路新炀提前到了,还直接就进了游泳池,幸好老群也很了解他,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人也进去了。这会儿在泳池边找到路新炀,就发现他身上还是干的,却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人。
这有什麽好看的?老群心里纳闷。
路新炀也在想,是啊,有什麽好看的?人就是人,除了季容屿特别好看一点,别人长得都差不多,在水里虽然穿着泳衣,但光溜溜的膀子丶光溜溜的大腿和大腿根也是随便看,在洗澡房更是从头到脚看个精光。
他能看别人,别人也能看他,大家互相都没什麽隐私可言。
但是舌根,他的舌根!就只被季容屿一个人看到了!他主动来看我的舌根了!还丶还有牙根!
我靠!这这这这这丶太亲密了!说出去都吓死人!太亲密了!!!
“喂喂,喂,到底怎麽了啊你?”老群将泳池里的水刮起来泼到路新炀身上,泼得他抻着脖子一激灵,突然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老群一看,好,这是要跟我比赛!这小子心里憋着事不舒服,下水发泄出来也好,为了给好朋友助兴,他也义不容辞地跳了下去。
然後老群游啊游,游啊游,怎麽游都跟不上,他呼哧呼哧喘气,眼看是比不过了,赶紧大喊:“行了!不比了!我认输!你赢了!”
但路新炀充耳不闻,继续猛猛往前游,转眼就又拿下一个来回。他掀起的浪花从老群身边经过,老群立马上岸躲开了,一边躲一边暗暗抨击路新炀那可怕的胜负心。
这天下午,路新炀在二十五米长的公共泳道里游爆了一百个来回,他的体力几乎全在泳池里耗了个精光,连吃饭的胃口都耗没了,只想马上回家。
老群原本计划要请他去吃一家口碑很好的私房菜馆,这会儿见他要跑,还努力争取道:“真不去吗?那家店手艺很棒的,也是我朋友带我去了我才找到门!你不知道,那大厨很有架子的,都是固定菜单,不是你想吃什麽就有什麽的。”
“而且他家每天限量就卖那——麽一点,”老群捏着两根手指比划出一点点指尖,“幸好是我认识的那个有钱朋友跟老板有交情,今天特意帮我留了两份,哎,我可就请你一人去吃啊。”
路新炀一听,更不去了:“既然你说得那麽好,那我打包吧!”他要带回去和季容屿一起吃!
老群:“?你……”
……算了,想想路新炀今天的反常,也不知道他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这样,自己就当让让他了。
“行吧,我带你去打包。”
老群索性把自己的那份也送给路新炀了,看他一人拎着两个打包盒从菜馆出来,这片地方又不好打车,老群说:“你现在去哪啊,要不我送你吧?”
“不要不要,”路新炀赶紧摇头,“我自己走就行。”
他不能让老群知道去季容屿家的路,因为他还记得,季容屿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住在他家里的。
路新炀迫不及待摸出手机给季容屿打电话:“喂,你还在家吗?太好了!我马上就回来……嗯,回来吃饭!外面那些东西我没胃口,家里还有剩饭吗?”
季容屿没有马上回答,他听到路新炀耳边的风声,还有路边人的闲谈和嘈杂的车流喇叭声汇聚在一起,不由分说地灌入听筒中,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大概是路新炀的朋友在调侃:“哦哟,你小子是不是有情况啊?”
陌生男人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後续了,接着话筒似乎是被一只手捂住,嘈杂的乱音从指缝间过滤掉,只剩路新炀轻快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喂,季老师,你说话啊,我现在能回家了吗?”
季容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路新炀,你可以少做点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