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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道生（第1页）

心死道生

“你那麽会装，怎麽会做不到？”苏柳似笑非笑地说。

“苏柳，你怎麽了？你有点不对劲，”楼老板捧住苏柳的脸，认真地看着苏柳的眼睛。

似乎，从苏柳得知漆风泠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害死之後，那种古怪的感觉就开始出现了。

——苏柳亲自动手打陆岐，还骂陆凉的哥哥是婊子，这不是他从前会干的事。

苏柳沉默地垂着眼睛。

良久之後。

他轻声说：“这件事，他也知道。既然那麽痛，不可能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他骗我，他说他不知道，睡一觉就来到了这里……”

说着，苏柳微微擡起眼看向楼老板。

楼老板像做错事的小孩，让漆风泠出来替他擦屁股。

漆风泠被困在楼老板身体里那麽久，刚被放出来就面临这种境地，他显然很不适应。

“……苏柳，已经不疼了，”漆风泠用嘴去接苏柳滚落的眼泪。

苏柳的眼神很伤心，但他的声音却很冷，“他们应该庆幸死得那麽轻松，如果我当天就知道，我会让他们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要让他们，和我一样痛苦，才算得上是在道歉！”

是的，在苏柳没把漆风泠的死，和那些人联系起来之前，那些人就被天道收走了性命。

杀苏柳的童养夫，跟活得不耐烦找死也没什麽差别。

漆风泠死後没多久，那些人所属的国度就发生了连续三场地震，不仅收割了他们的性命，还将他们秘密搭建的实验基地连根拔起。

当时，还有小道谣言说什麽是苏柳对他们国度投放了秘密武器，苏柳觉得莫名其妙，怎麽这种事还要算他头上，有病啊。

现在一想，确实是他的潜意识干的。

“对不起，”苏柳抱着漆风泠说。

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保护你。

对不起，没有好好为你复仇。

对不起，我在时间长河里看过未来，也接受了那个未来，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无法扭转乾坤，将时间线拉回过去。

对不起，你死的时候，我居然一点也不伤心，连一个拥抱都不曾给你。

对不起，我能清醒地站在因果之外救别人，却独独救不了你。

对不起，没有将你的墓刨开，将仇人肮脏的骨灰盒扔出你的地盘。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原来是一段悲伤的故事，看你挑剔地说喜欢那个檀香味的香，我居然还跟你一起笑。

对不起，我那麽任性，总是跟你说分手。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为我化身魔王吗？”漆风泠轻轻在苏柳耳边问。

“我本来就是魔王，只是一直在压制自己杀戮的欲望，”苏柳说，“我要毁灭世界，让所有人类，全部陪葬。”

“苏柳，你认输了麽？我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祭品，杀了我，你会失控，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本来就没有完整灵魂，不可能通过扬升去往新世界，如果你灭世，他们又能在那片大陆上，披着人类的皮囊纵情享乐很多年，”漆风泠的声音依旧很轻。

“我现在终于明白什麽是‘天道无亲’。人只要身处红尘之中，就很难没有偏爱，有偏爱，就会有分别心，有分别心，就会生憎恨心，有憎恨心，就不会有慈悲心。没有慈悲心的神明，不过是妖魔鬼怪。他们想要我彻底堕魔，为他们所用……难怪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所有人都瞒着我，所有人都在骗我，还说你是意外……我居然信了……”苏柳靠在漆风泠肩上，眼底一阵恍惚。

“可我现在还在你的身边，我没有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漆风泠侧过脸看着苏柳，唇边扬起一抹温和的笑。

“你当初就不该说你是我的人，”苏柳将眼泪擦到漆风泠衣服上，忍不住抱怨道。

他前几天刚听说漆风泠造谣他们有一腿，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反应，就是漆风泠的死可能没有那麽简单。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可是你的身份很好用，”漆风泠说着，轻啄了一口苏柳带泪的嘴唇。

“早知道你还是为了我死了，我当初立刻就嫁给你，”苏柳的心情非常复杂。

“苏柳，你是自由的，你愿意为我伤心，我已经很感动，我不希望你一时冲动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难道，你救那些人，是希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什麽麽？”漆风泠长叹了一声。

苏柳当然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他救人只是刚好看到了这些人的命运线，相比较他们的善因，他认为那样的恶果配不上他们。

他希望他们重获新生後，依然可以拥抱自由。

无论是郇若璋丶还是纪恋，无论是连古枫，还是馀途……

他希望他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他们最好不要记得他。

他希望这个世界可以美好到，根本不需要救世主。

他希望善良的人，不用付出惨痛的代价，就可以拥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