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知足。
“好臭,好脏!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怎麽那麽臭,那麽脏,是故意的麽?”
“吃什麽花生咸菜?你那牙行麽?别天天支使我干这干那,真把自己当老爷了?”
“给我烧热水去,我要洗澡,臭死了!”
“……喝碗粥就得了,要什麽配菜,我再说一遍,少惹事,听懂了麽?再嚎,再哭?信不信我打你?”
“什麽你的钱?那都是我的,你哪来的钱?”
“你们这种人活到七十就去死吧,活那麽长干什麽?添乱!”
“买这种东西做什麽?你是被人坑了你这个老东西,什麽?你说什麽?你还跟我叫板,你赚钱也是给我花,那是我的钱,我的钱懂麽?说了多少次,耳聋了?怎麽就那麽听不懂人话?”
小镇不大,她说的那些话,都传遍了。
“……那个小姑娘啊,年纪不大,嘴倒是臭得很,说这个臭,那个臭,一句话里半句都是脏的,依我看啊,她的心比谁都臭,比谁都脏!”
“……哪有?就待了不到七天,她就逃了,谁知道去了哪儿?”
“……好多年了吧,大概有个十五个年头了,那老两口真是可怜,钱都被那丫头偷了走,後来还是住边上一个女Beta看不过眼,给送的终。”
“早知道他们那麽想要女儿,不如把我家那个过继给他们养,我们这个镇也就那麽大,好歹知根知底,哪里犯得着去绣城买?”
“那小畜生坏得流油……还跟我们吹嘘,说她是什麽桃城顾家旁系的小姐,嘿,说白了就是想要我们白白伺候她呗,呵,就她那没良心尖酸刻薄的死样,活该被赶出家门!”
思春卷了款从那户人家逃走後,很快因社会经验不足被骗了钱。她高不成低不就,辗转流窜了十年,终于在绣城被林真底下人认了出来,那人正好与思春有些龃龉,再加上主母曾放话“若是思春敢再出现在绣城,就让她生不如死”,于是就私下将她堵了嘴卖到品村。
这也是为什麽思春就算犯了癔症,也从不说自己是绣城人的原因。
思春的事一件件拎出来说,正印证了林真从前对她的评价:心气大,不知足。
此时,顾家主宅。
族老们召开大会。
会上只有两件事。
一件自然是另立家主。
另一件更为重要,是商榷投靠星火之城後,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种会,林真没有资格参与,他安静地待在後宅,躺在摇椅上发呆。
嬷嬷正将昨夜家主发疯的细节一一传达。
“……一会儿说他不是顾三,一会又说顾三打他,模样疯癫可怕。”
时间回到两天前。
顾三与一衆族人借着林家宴席,偷偷观察了苏柳几眼,不知为何总觉得苏柳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心中便又起了别的心思,遂让顾六留在城主身边伺候,他们则连夜赶回绣城,关起门继续商议此事。
一群人商议来商议去,两天一夜的时间,简直要熬红眼。
顾三遭不住,先睡下了……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
一开始,顾三知道他在做梦。
後来,那梦就好似成了真。
他走在一条人迹罕至的街道上。
那条街像是市井旮旯里常见的那种小吃街。
他常去,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最适合冶游。
自从阿音老了後,他又养了几个软嫩的小O,看来憋了两天,他是饿了,居然在梦里也开始惦记那事。
顾三心中满是期待,喉咙里也涌上一股难掩的干涩。
却不想他心中所想的地方居然怎麽也走不到。
这街看似拥挤狭窄,里头弯弯绕绕门道却挺多。
顾三走着走着,突然觉得眼前的建筑变得高大许多。
路也是越走越长。
“林真!还不过来读书,谁准你偷跑出去?”
话未说完,顾三便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谁敢打他?
顾三恶狠狠地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是一个嬷嬷,他曾见过一面,是他那个又老又丑又恶毒的妻子,林真他母亲身边的嬷嬷。
“你什麽身份,该打我?”顾三勃然大怒。
话一出口,顾三愣住了,他的喉咙里,怎麽发出了一个年幼Omega的声音。
“反了?”林母紧接着走出来,也狠狠给了他一掌,“谁教你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