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舟看了他一眼,直接问:“说吧,想要什麽?”
梁砚舟对床笫之事没什麽事後经验,但胜在大方,恰巧裴西稚长得也确实让人赏心悦目,他不介意多花点钱解决这个漂亮的麻烦。
裴西稚觉得心有点累,因为梁砚舟总是听不懂他的话,这令他很苦恼,他小声重复:“我现在很饿,想要吃东西……”
裴西稚新换的衣服不知何时染上了尘土,手背的针孔也渗出些血沾到了袖口跟衣摆上。
他目光清澈地看着梁砚舟,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却又透露着纯净与无暇。
梁砚舟在指挥中心待了四年多,期间接触过无数人,他还是头一次见行为处事这麽奇怪但又赤诚的人。
“嗯,饿着吧。”梁砚舟也语气平淡地重复一遍,裴西稚又不说话了,过片晌,梁砚舟继续问他:“叫什麽名字?”
裴西稚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着梁砚舟移动,如实道:“裴西稚。”
“裴西稚。”梁砚舟平淡地叫了句他的名字,他走到沙发处坐下,难掩厌烦地扫了眼裴西稚。
而後他拿过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出去,旋即审问裴西稚:“先是不看冯祁给你留的联系方式丶故意拿走了我的戒指,然後是准确找到人给我打电话。”
梁砚舟的语气没什麽起伏压迫感却十足:“现在又装这幅可怜的样子,是想给谁看。裴西稚?”
裴西稚没听懂梁砚舟说的什麽意思,捕捉到关键词就下意识问:“什麽联系方式?”
“现在还装?”梁砚舟伸手进西装口袋,把半个小时前冯祁送来的纸条攥成团丢到地上,纸团滚落两圈,到了裴西稚脚边。
他语气冷淡:“在酒店给我打电话又晕倒,难道不是想让我回来找你吗?”
裴西稚充耳不闻,蹲下身把纸团捡起,打开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後一脸茫然地望着梁砚舟,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认识字……”
裴西稚双手攀在自己的膝盖,维持着下蹲的姿势没动,他擡起头,湿漉漉的双眸就这样看着梁砚舟。
“……”梁砚舟被看得莫名升起阵阵烦躁,他别开眼,漠然问道:“笨得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了?”
“嗯……什麽?”裴西稚不明白,只好诚实地点了点头,表情真诚到梁砚舟都无从下嘴继续骂他。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钱,没有办法上学。”裴西稚又慢吞吞地说,眼眸微垂着更显可怜诚挚。
裴西稚想。确实没上过学也没有钱跟家人了,这不算撒谎。
梁砚舟闻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有再继续提问。
安静了会儿,梁砚舟的目光下移,落在裴西稚还在冒血的伤口处,随口问:“没有读书,是去工地搬砖了吗?”
“搬什麽砖?”裴西稚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手背正在滴血,顺着梁砚舟的话问。
“练得皮糙肉厚的,连痛觉都没有了?”梁砚舟嗤笑道。
裴西稚歪了下脑袋,感觉不是什麽好话就没有回答,而是小步地往梁砚舟的方向挪动。
“苦肉计对我没有用。”梁砚舟又说。
听到这话,裴西稚停止了前进。
真是笨。
梁砚舟站起身扯起裴西稚,毫不温柔地推开房门一把将人塞回房间,冷漠道:“把血止住再出来,这麽笨,别污染了我的地板。”
裴西稚茫然地‘啊’了一声,还想问什麽却听见梁砚舟在外面打起了电话,嘴上还说着‘送些吃的。发烧的人。’这样的话。
好吃的?
一听到这个,裴西稚立马从房间里探出来半个脑袋,认真提要求:“梁砚舟,我想要不那麽烫的食物。”
“?”梁砚舟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见到使唤自己使唤得如此顺嘴的人。
他轻笑了声,挂断电话没有理会裴西稚。
裴西稚也不管,双手扒着门沿,朝着梁砚舟继续说:“你能听见我说话的吧,你知道大商场里的肉吗?红色的,在一家卖衣服的店楼上,他们有超级大的照片,就挂在房子外面,我还没有吃过……”
梁砚舟磨了磨牙,突然又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