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就停在一间酒店门外。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乌云依旧黑沉沉地笼罩在四周,雨却逐渐变小了。地面的水坑时不时被过往的车带起一阵阵水花。
白令降下一点车窗,视线往外扫了一圈,瞥见那个躲在暗处花坛边的阴影。
这人隐藏得其实还算不错,连带着衣服的颜色都是暗沉的,几乎和身旁的风景融为了一体。然而以白令过人的视力以及天生对环境变化的敏捷程度,还是一眼就如鹰隼办锁定了目标。
他只是淡淡地扫过去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赵罂,我不喜欢男人。”
白令鼻尖轻轻蹭着赵罂的,缠绵缱绻的简直像是一对正处于热恋期的甜蜜情侣。
赵罂往後收了收下巴,但当然退无可退。
“你匆匆忙忙放下工作,一个人顶着台风天上高速来找我,为什麽呢?”
这样将事情解析,就意味着也一定要赵罂将自己的情绪细细剖析。但在那种情况下,他所做出的一切选择都出于本能。
“我只喜欢你。你呢?是不是也只喜欢我?”白令的手掌心一点点牵动着赵罂的情绪,“我去gay吧,酒都没喝几口,全是聊工作。”
赵罂擡眼看向白令。
他试图看清里面藏着几分真情和假意,但白令漆黑的瞳孔仿若漩涡,让他一时觉得心底勾出了许多丝线,缠绕着混乱。
白令耐心而又细致地等待着,像一池清水边的钓鱼翁,视线移动到赵罂已经被亲得红肿的嘴唇边。
“我说不出什麽喜欢,我只是。。。不讨厌。”
这简直就相当于邀请了。
白令自动忽略了前面那句话,并十分自觉地将“不讨厌”定义为喜欢的不得了。
车门打开的瞬间,赵罂撑着白令的肩膀,往後退的时候,後背被眼前的人托着。热情的吻重又落在鼻尖耳垂,随後蹭在了嘴角。
这吻融入黑暗之中,时而发出几道水声,钻进彼此的耳朵里,比酒精和尼古丁更能挑动情绪。
赵罂只好将白令的肩膀抓得更紧。衣服的布料被揉皱,又被摊平,进而重新卷起。如此反复着。
他好不容易推开一个缝隙,将两人的距离拉远,微微喘着气警告:“在外面,不行。酒店门口,随时都会有人来。”
“不会被发现的。”
白令干燥的手掌拉着赵罂往旁边站了站。两个人的身影落在树枝的阴影里,是个隐蔽的角落。如果来往有人经过,大概率也没人会瞧见。
但这就像是好学生逃课,总疑心会被老师抓住。
赵罂从没做过这种事情。从前和王志旭在一起时,只要他提出不愿意,就绝对不会继续下去。此刻他的心悬在空中,因为紧张而变得格外敏感。
他会因为白令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和小动作而颤抖,推拒也显得像迎合。
车内的空调温暖,将赵罂额角的湿润吹干,只剩下贴合皮肤的衬衫上留下的润润的潮湿,像梅雨季节晾晒了许久的衣服那样。
叫人分不清。
扎在西裤里的纯白色衬衫被手指勾动,像雨点搅乱一池春水。
“赵罂,”白令的手指自下而上地一粒一粒解开整齐的纽扣,一副惊艳又靡丽的画卷缓缓在眼前展开,“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呢。”
赵罂的脑子里瞬间响起了沉重的回声,像是敲响了警钟一般,他下意识要推开白令的手指。
但当然,白令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而腾出一只手来将他往後轻轻一推。他的後背贴上粗糙的树干,随後双手就被抓起太高,按在了头顶。
衬衫的纽扣已经被完完全全解开,可怜地随着动作而晃动着,却并没怎麽引起关注。天气尽管并不寒冷,但雨後的夜里,阵阵凉风吹来,贴合皮肤时也让人禁不住战栗。
“白令!”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的,前丶男丶友。”
白令说这话时视线半点不偏移,紧紧地扣在赵罂身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细节。果然,赵罂在听见这句话以後皱了皱眉,面上带着明显的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愤怒。
但越是这样,白令就越是不让他挣脱。
一向姿态随意又放松的人,表情冷淡下来,像是故意让他疼,白令抓人的动作也渗透了些疯劲儿。
“你躲什麽?”
赵罂低声训斥:“我没兴趣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情。我是人,不是禽兽!”
下巴被人扣住,白令强行凑上来吻住他的嘴唇,甚至说是咬也不为过。赵罂紧闭双唇,最後也不得不在大力拉扯之下放开齿关,叫他钻了进去。
“哦,这样。”白令掀起眼皮看他,视线里的温度冷了许多,“那你可真是个禽兽。”
这话说的奇怪又突兀,让赵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头顶的树枝被风吹得哗哗响,映照在地面上明镜一般的水坑里。
白令固执地不让他走,咬他耳朵,又擡手在他胸前,曲起手指关节,像触碰什麽玩具似的,并不再说什麽话,单纯地等待着赵罂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