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清俊儒雅,眉眼间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沉稳与睿智,一身素色常服,更衬得他气质出尘。
见谢临沅进来,他起身执礼,姿态从容不迫:“太子殿下。”
沈青檀的视线落在谢临沅身後的谢玉阑身上:“八殿下。”
“沈大人不必多礼。”谢临沅虚扶一下,他的视线落在上次看见画像的地方,那画像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压下心中的想法落座。
谢玉阑则是乖乖走到谢临沅身边坐下,他的视线在沈青檀脸上滑动。
他对沈青檀还有印象。
沈青檀对着谢玉阑微微弯唇:“下官和太子殿下有要事相谈,还望八殿下回避。”
谢玉阑看了一眼谢临沅。
谢临沅颔首:“你四处逛逛,很快便好。”
侍女奉上清茶後便悄然退下,书房内只剩下二人。
茶香袅袅,一时寂静。
“殿下今日前来,可是为皇上要将二殿下三殿下分派封地之事?”沈青檀率先主动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磬。
谢临沅颔首,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瓷杯边缘:“旨意已下,假以时日便要离京。”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政务。
沈青檀微微蹙眉,沉吟片刻道:“陛下此举,意在为殿下扫清障碍,用心良苦。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两位野心勃勃,母族也不简单,骤然被遣离权力中心,恐不会甘心就此沉寂。”
“靖州虽苦寒,却毗邻北狄,军中亦有盘根错节的势力;禹州富庶,漕运丶盐税关乎国本,其中可运作之处甚多。殿下需早作防备,谨防其暗中积蓄力量,或与京中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勾结。”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谢临沅眼中闪过一丝赞同,这位由父皇破格提拔的首辅,确有过人之处。
“沈大人所言,正是我所顾虑的,”谢临沅放下茶杯,眸光转冷,“我已派人留意他们离京後的动向。京中这边,也要劳烦沈大人多费心。”
“分内之事,”沈青檀应下,随即话锋微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不过除此之外,太子殿下似乎对八殿下格外上心?”
他话题转得突然,谢临沅擡眸看他,并未立即回答。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
沈青檀迎着谢临沅审视的目光,神色坦然,并无半分躲闪,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似是追忆,又似是怅惘。
他轻声道:“臣并无他意,只是八殿下身份特殊,性子又。。。。。。。纯稚。如今二位年长皇子就藩,朝局看似明朗,实则暗流涌动。殿下即将更进一步,届时,八殿下身处漩涡中心,若无足够庇护,恐易成为他人攻讦的靶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耳语般,却字字清晰:“尤其是。。。他的身世。当年冷宫旧事,虽已尘封,但并非无人知晓。若有人借此生事,翻出‘李代桃僵’的旧账,不仅八殿下性命难保,更会损及殿下清誉,甚至动摇国本。”
两人从未在明面上说过此事,只是沈青檀暗示般地写了那张纸条。
只是沈青檀怎麽会在眼下提起这件事?
谢临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盯着沈青檀,试图从对方平静无波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沈大人此言何意?我听不懂。”
沈青檀淡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苍凉,与他的面容有些违和:“殿下何必明知故问。臣今日之言,出于公心,亦存一丝私念。宁庶人已逝,不管真假,八殿下是她在这世上带大的骨血。臣不愿见他因身世之秘而遭逢不测。望殿下无论如何,护他周全。”
他站起身,对着谢临沅,郑重一揖:“此事关乎重大,如何决断,全在殿下。臣言尽于此。”
谢临沅坐在原地,看着躬身施礼的沈青檀,心中念头飞转。
沈青檀此举,看似表明他无意以此事做文章,反而恳求自己保护谢玉阑。
就像他所说,谢玉阑是宁月然带大的骨血,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她含辛茹苦养的,沈青檀终归是不舍的。
因为宁氏到死都不知道谢玉阑不是她的孩子,她是把谢玉阑当成亲生孩子的。
但无论如何,他点醒了一个谢临沅一直刻意忽略或说不愿深想的问题——谢玉阑的身世。
这件事始终是一颗埋在身边的暗雷。
若他势微,或可含糊过去。
但若他登临九五,就会有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他,盯着他身边的一切。
谢玉阑的存在,届时将变得无比扎眼。
那些潜在的敌人,谢则闵丶谢瑾,或是朝中其他派系,绝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机会。
沉默良久,谢临沅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沈大人不劳挂心,我清楚。”
他没有否认,这句话,已然是一种表态。
沈青檀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淡然笑意:“如此,臣便放心了。”
“还望殿下一定要小心谢则闵和谢瑾,”沈青檀再次重复道,“这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会注意的。”谢临沅回道。
他还惦记着那副画,主动开口问道:“那副画,是沈大人特意让我看见的吧?”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门被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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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近头发揪光都想不到能写什麽剧情,打算快点推主线剧情正文完结,但节奏也不会太快,努力三十万字左右全文+番外完结,大纲上掉马後的剧情也不算特别多,应该能控制在30w字。本来想着自割腿肉写点想写的,结果写古耽跟坐牢一样T-T写完这本我半年都不想碰古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