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趁着这次谈话知晓谢玉阑知不知道自己是结巴。
可让谢临沅没想到的是,谢玉阑的反应并不是他所有想法中的任何一种。
在谢临沅说完话後的下一秒,谢玉阑原本被烈日晒在红润的小脸顿时发白,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摇着头,身子不停往後撤着,想要和谢临沅拉开距离。
谢临沅心下一惊,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引得眼前人这般巨大的反应,连忙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掌心不断拍打着谢玉阑的後背,出声安抚道:“没事的。”
谢玉阑好像没有听见谢临沅说了些什麽,身子剧烈发抖,脸色比那日谢临沅捡到的时候还惨白。
谢临沅懊恼自己说错了话,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玉阑难受。
但他也知道了,谢玉阑的结巴定然不是天生的,而是有什麽阴影後留下的。
那更加不能盲目治疗了,得知道谢玉阑的阴影究竟是什麽。
与此同时,他听见谢玉阑口中嘟囔着什麽,待谢临沅倾耳去听时却只听见了一句“错了”。
谢临沅的掌心按着谢玉阑的脑袋,让人埋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安抚谢玉阑的情绪。
“皇兄在,”谢临沅柔声开口,重复说道,“皇兄在。”
也不知道谢临沅重复了多久,谢玉阑的情绪也稳定一下。
他没什麽肉的脸颊在谢临沅胸膛上蹭了蹭,声音止不住地抖,却还是喊道:“皇丶皇兄。”
“皇兄在。”谢临沅认真说道。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淅沥沥滴落在青砖瓦上。
整个宫学被雨雾笼罩。
而谢临沅怀中的谢玉阑整个人格外安静,他趴在谢临沅怀中静静呼吸着,过了几秒又喊道:“皇丶皇兄。”
“皇兄在。”谢临沅没有丝毫不耐。
若不是他方才的话,谢玉阑也不会这般难受。
“抱丶抱。”谢玉阑低低说道。
谢临沅抱着谢玉阑的手紧了紧,将谢玉阑整个人圈入自己怀中,轻声安抚:“皇兄在,玉阑别怕。”
谢玉阑这才擡起头,那双黑瞳好似蒙着一层雾,在看向谢临沅时那层深不见底地雾才缓缓散去,露出孩童那双清亮的眼眸。
“玉丶玉阑有丶有皇丶皇兄。”谢玉阑努力往谢临沅怀中挤着,似乎恨不得把整个人融入谢临沅的骨血中。
“嗯,玉阑有皇兄。”
谢玉阑情绪有这麽大的波动,谢临沅也不愿让谢玉阑继续学下去,让在一旁候着的剪春将兔子拿给谢玉阑,打算带着谢玉阑回宫。
谢玉阑在看见兔子的那一刻心情好了不少,他轻轻抚摸着兔子额前的毛发,也不管兔子能不能听懂,对着兔子说道:“玉丶玉阑,不丶不怕。”
宫学的青石阶上还泛着潮湿的水光。
谢临沅带着谢玉阑刚踏入院门,便看见兵部尚书周显领着儿子周崇站在廊下,父子俩的衣袍上还沾着湿气,显然已等候多时。
谢临沅掩住眸下的思绪,想必是林轻听了孟九尘的话,吹了枕边风,皇帝今日在朝中警示了周显一番。
谢玉阑下意识往谢临沅身後缩了缩,手指攥紧了他的袖角。那只穿着鹅黄小裙的兔子被他抱在怀里,红眼睛警惕地转动着,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
“大殿下,”周显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犬子无知,昨日冒犯了八殿下,今日特地带他来赔罪。”
他说着,一把将周崇拽到前面。
周崇脸色铁青,嘴角绷得紧紧的,眼睛盯着地面,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还不快道歉!”周显低声呵斥。
周崇磨蹭了一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昨日。。。是我冒犯了小殿下,请小殿下恕罪。”
谢玉阑眨了眨眼,有些无措地看向谢临沅。
他天性纯善,见周崇被逼着低头,心里反倒有些不忍,刚想开口说无碍,却被谢临沅轻轻捏了下手心。
“周公子,”谢临沅声音不疾不徐,“你昨日做了什麽,不妨自己说清楚。”
周崇猛地擡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张了张嘴,却在谢临沅平静的注视下,气势一点点萎靡下去。
“我。。。”他咬了咬牙,“我昨日抢了小殿下的兔子,还。。。还推了他。”
“还有呢?”谢临沅问。
周崇脸色更难看了:“还。。。还嘲笑他要和兔子成亲。。。”
谢玉阑听到这里,耳尖微微发红,低头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小声道:“没丶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