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认亲!”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惊堂木拍下,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内侍早已备好清水与银针。
谢渊率先刺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入清澈的水中。
随後,内侍战战兢兢地请馀轻则伸出手。
馀轻则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手指抖得厉害。
银针刺破指尖的疼痛让他瑟缩了一下,一滴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水中缓缓下沉,最终与谢渊那滴血,悄无声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所有宫人都屏住了呼吸,周显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迅速压下,换成一副果然如此的沉痛表情。
谢渊死死盯着碗中那两滴融为一体丶不分彼此的血珠,瞳孔剧烈收缩,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狂喜丶震怒丶以及被愚弄的极致羞辱感,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好得很!”谢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阴鸷得吓人,“传谢玉阑!立刻!马上!”
东宫内。
谢玉阑正坐在窗边,心神不宁地摆弄着那只谢临沅给他新做的丶尚未画上眼睛的风筝。
他隐约感觉到宫中气氛不对,皇兄今日面色格外冷峻,孟九尘他们也行色匆匆。
突然,几名面生的内侍带着一队禁卫,径直闯入东宫,态度虽还算恭敬,语气却不容置疑:“八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前往御书房。”
谢玉阑吓了一跳,手中的风筝骨架“啪”地掉在地上。
他茫然地看向一旁的谢临沅。
谢临沅面色冷然,上前一步,挡在谢玉阑身前,目光锐利地扫向来人:“何事如此紧急?”
“回太子殿下,奴才不知,只是奉旨行事。”为首的内侍垂着眼,语气强硬。
谢临沅心知肚明,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握了握谢玉阑冰凉的手,低声道:“别怕,我陪你一起去。”
御书房内的气氛,比谢玉阑想象的还要凝重百倍。
他刚一踏入,就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怜悯,有好奇,更有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冰冷。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周显,看到了一个穿着布衣丶与自己年龄相仿丶却长得有些像父皇的陌生青年,更看到了龙案後父皇那张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
“父皇。。。”谢玉阑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想要靠近谢临沅寻求庇护。
“跪下!”谢渊猛地一拍龙案,厉声喝道。
谢玉阑腿一软,不自觉跪倒在地。
他不知所措,显然不知道谢渊为什麽这麽生气。
“滴血!”谢渊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下令。
同样的清水碗被端到了谢玉阑面前。
他看着那明晃晃的银针,分外茫然,求助般地看向谢临沅。
事到如今,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看着那和父皇相像的男子,又看着眼前古书中出现的滴血认亲的法子,也反应过来是为了什麽。
谢临沅紧抿着唇,他知道此刻任何阻拦都是徒劳,甚至可能火上浇油,只能对谢玉阑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银针刺破指尖的疼痛让谢玉阑轻哼了一声,一滴血落入碗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碗清水上。
谢玉阑的血滴在水中散开,缓缓下沉。
皇帝那滴早已融入水中的血,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般,与後来者泾渭分明,无论如何荡漾,都始终无法融合。
两滴血,如同油与水,清晰地隔开着,宣告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呵,”谢渊看着那碗水,发出冷笑,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狠狠剐在谢玉阑身上,“好一个狸猫换太子!好一个李代桃僵!朕养了你十九年!竟然养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
野种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谢玉阑的心脏。
他猛地擡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丶茫然和无法置信的痛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父皇的孩子?
那他是谁?
另一侧,周显唇角扬起,又很快放下,他适时叩首,声音中带着悲愤:“陛下!真相大白矣!此子鱼目混珠,占据皇子之位十九载,此乃欺君罔上之弥天大罪!恳请陛下严惩相关人等,以正国法!”
谢玉阑听见周显的话,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