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寡人叫你来,是想叫你占卜一卦,看看她到底去了哪里。”
甲擡头,唇边露出一缕讥讽,大胆道:“王上,您忘了麽?您说过,您想要什麽样的结果,小人就得给您呈现出什麽样的卦象。”
国君一只手臂伸过来,捏住他的喉咙,又猛地松开。
“寡人没想到天谴来的如此之快,算寡人求你。”他自嘲的嘶声一笑。
“你可以拒绝为寡人占卜,巫庙中还有别的巫人。”他又补了一句。
国君性情大变,时而谦卑,时而傲慢,跟得了失心疯一样,甲猜不出他的心思,惴惴不安的从袖中取出龟甲。
就着鼎里燃烧的火,为国君占卜。
纹路在龟甲上蜿蜒成形。
“如何?”国君问。
甲仔细端详了几眼,将龟甲收回袖中,回道:“她去了南方。”
芈渊蹙眉:“南方不毛之地,她去南方做什麽?”
甲回答不了他。
片刻,又召来褚良,令他即刻啓程到荆山找景肱盘问阿姮的去向。
荆山就在南方。景肱找他讨要过她。景氏一直想拥立景氏女为王後,景稚对她一直怀有敌意。
国君是这麽跟褚良解释的。
甲跪在一旁,捏着袖中龟甲,松了口气。
褚良走後,祝让等人翘首以盼。这回他回来得更快,自然是没能够找到姮女,只带回来一柄铜剑。
“景肱说,他那边的铸匠没有一人能铸造出这样的宝剑。大王您的佩剑不是正好断了麽?属下就自作主张,叫景肱把剑送回来给您。您看这柄利剑,做您的王剑刚刚好!”
褚良勉强做出兴奋的样子,笑着将铜剑呈给国君。
自从姮女失踪,国君一时令他去这里,一时又令他往哪里。他虽比祝让等人多一些谋略,到了这时,已然猜不出国君究竟是何意图。
芈渊从褚良手中接过铜剑,看了眼剑柄上的图案。
那时他画在帛布上,给她看过。她很努力的想要帮他探究出铜剑的秘密。
那个姑娘,做什麽事都是那麽认真,执着,不声不响。连谋划如何离开他的身边,也是如此。
“很好,很好。”国君连说了两个很好,把剑佩戴到腰间。
再次召来祝让和甲。
对祝让说:“把隗蹇从狱里提出来,锁上镣铐,随寡人到北方去问候蔡侯。”
甲脸上神色遽然一变。他占卜所得的方位正是北方。
“你也随寡人一同去,”国君看向甲,眼中满是奚落,“你的卦象不准,寡人叫你亲眼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天意!”
国君哈哈大笑,俊美的脸庞笑出狰狞的纹路。他就知道,甲一定会将真实的卦象隐瞒起来。
他虽然不会占卜,在看到刺客的那张脸时,依稀全都明白了。
那时在山中,他杀了白狼将她救下,成子期让她说出那人的五官特征,她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满口都是谎言。
她那时便知道那人是申叔偃派来的。
申叔偃和她,呵,私情,茍且,呵呵。
她想要逃离的心思,只怕还要更早。
更不用说,还有玉牌。又是一天,她羞答答的把膳食投喂到他嘴里,无意说起,玉牌又不见了。他还安慰她,丢了就罢了,出宫认玉牌也认脸。
他回到王宫,镇守宫门的侍卫说,她是拿着玉牌光明正大的离开王宫的。
更不用说,他回宫之後,看到他费尽心思捧到她面前来的那些宝物,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处,无不在闪着光芒嘲弄他讥笑他。
他的愚蠢,多麽可笑!连他自己都想大笑不止。
高傲的国君一败涂地。
他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