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盈盈,帕子咬在红唇间,怯生生地,看着他。
像朵即将零落于风雪的水仙花。
弱者的眼泪,是专杀君子的毒。
顾止眼神凝滞一瞬。
她低泣着:
“师姐似乎不太喜欢我。她瞧我那个眼神……好可怕。”
“瑶洁人并不坏。”他余光回瞥了宋瑶洁一下,“但有时确乎是过分挑剔了。不必担心,她是明事理的。”
明事理?
帕子掩着的唇角勾了半寸,她蹙着眉道,“倘若我什么地方惹了师姐不悦,公子可替我辩白一二吗?”
“自然,楚姑娘是客。”
她心里笑开,面上含泪低眉,“谢过公子。”
天山高逾四万八千丈,站在山门底下抬头看,只见云雾缭绕,难以见其真貌。
甫一进了山门,不知为何,南琼霜就觉得全身发毛。
这么一座山,总给人感觉——入山容易,出山难。
“这是全山唯一可供进出的山门了,除此以外,几乎无法出山。”
南琼霜闻言,朝他们身后缓缓合上的巨门看了一眼。
巨门外是登山的长阶,从巨门看出去,来时路尽在下面,只看得到澄蓝的天和云絮,仿佛天破了一个窟窿。
回头望前路,苍茫的黑压压的山贴在眼前,巨大得连轮廓都看不全。路细细的,入山的人,仿佛被山吞了进去。
沿路尽是森白的墓碑。
“天山派武功密不外传,人们既不下山,也不放外边的人上来。今日带姑娘上山,是特例中的特例,所以有些事,我想还是先嘱托姑娘的好。”
虫鸣嗡嗡,南琼霜安静听着。
“自松月师祖入山隐居以来,天山派已经在这山上隐居了三百年。三百年间,大修机关,兴建迷阵,用于弟子习武试炼。”
“虽然日子久了,有些机关已经废弃不用,但若误入,仍是难以全身而退。”
“姑娘不通武功,上了山,切记不可随处走动,以免误触机关。”
说完,随手捏了片叶子,夹在指间,往林中一掷。
那薄薄叶片一瞬如星镖射出,一路割断四五根枝条。
忽地在某一点,窜出三道残影。定睛一看,叶片只剩一点翻飞的碎屑。
原是三根泛着寒光的利箭。
饶是往生门出身,南琼霜也看得倒吸一口气。
天山派素不入世,外人对天山内部知之甚少,连她这个往生门出来的,也没想到这一座山,竟然是个大型试炼场。
倘若手中没有舆图,确实不能随意走动。
“除却瑶洁,山上俱是男弟子,姑娘恐怕不大方便。”到得一处院落,顾止将她放下,又怕她难以站稳,伸出一只手扶着,“我同瑶洁说过了,这些日子,请姑娘暂住在她处。”
“宋师姐吗?”她识时务地靠在他身上,眨眨眼,“她似乎不大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