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静默
半晌,将她小心翼翼打横抱起,走了两步。
却忽然又止住。
方才他从星辰阁下来,大师姐候在三清峰下,见他终于是一意孤行打开了化龙潭,也精疲力尽不再拦了,只在他身后冷道了几句:
“顾怀瑾,别忘了当日我同你说过什么。这女子来历不明,身份存疑。”
“那化龙潭底下,是放了星辰阁钥匙的地方。她落入地宫,究竟是偶然,还是蓄意?你最好留一点心。”
“事关全山,你最好别赌。”
话,他是一点也不爱听。
但是,也不能说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为了她,打破山规强开化龙潭,他已属私心过重。
如果再让全山,因为他那点可笑的心思,陪他一起冒险。
那他就是全山的罪人了。
他站在原地,迟疑半晌,最终还是把人又好好放在地上,小心又小心地将她上半身靠在墙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仔细披在她身上。
然后,缓缓朝地宫中央那大红珊瑚下的木盒子走去。
只去看一眼,看看那木盒子里是否好好放着那把钥匙,她身上的所有疑虑,就全洗清了。
岁安舀了一勺药膳粥,怼到她嘴边:“啊——”
南琼霜不耐侧首,“什么东西,我不用吃也好好的。”
岁安:“你这叫好好的?你这叫好好的?你这叫好好的?”
南琼霜受不了,拉起衾被盖住脸,往床榻内侧翻。
岁安的勺子仍不放弃,追着她的脸见缝插针地喂过来。
她“哎呀”一声,径直把岁安的勺子推开。
手却落入了一只宽厚手掌。
梦里,那人将她整只手拢在掌中,一面爱怜摩挲着,十指相扣,一面又递了勺子过来。
她倏地醒了,半梦半醒间,犹见逆光里,岁安坐在她榻侧,朝她递着勺子。
然后,光影变换,那个碎发绒绒、束着高马尾的活泼少女的轮廓,缓缓地——幻化成一个克制温敛的身影。
顾止将一勺药递到她唇侧,正担忧而心事重重的,看着她。
见她睁开眼睛,疲惫神色有了一丝松懈,如释重负地,“醒了,楚姑娘?”
南琼霜一时有些恍惚地,眨着眼,四处缓缓看了看。
她中箭那日躺在这榻上看见过的床帏,那扇熟悉的冰裂纹雕窗,还有窗外那熟悉的桃花树。
这是顾止的床榻。
她回来了。
她没死。
她一时有些愣怔。
顾止将那勺药又凑近她唇边,她惊了一下,抬眼看他。
他长睫密密压着:“喝药,听话。”
没自己用银针验过的东西,她通通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