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季云帆立刻投入了对张雅的再次审讯当中。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他便一脸挫败地回到了副队办公室。
“师父,”季云帆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烦躁,“这个张雅太不对劲了,问她周伟的具体死因,她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是意外摔伤,一会儿又含糊地说是在家出的事。”
“问到那块毛巾,她就死死咬定是油漆,可问她油漆用在哪儿,什么时候用的,她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眼神躲闪,明显心里有鬼,可就是撬不开她的嘴。”
白舒杨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既然你问不出,那我们一起去会会她。”
审讯室的灯光比办公室要亮得多,总是带着一种压迫感。
张雅坐在审讯椅上,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比起前一天,她显得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嘴唇干裂起皮。
白舒杨和季云帆在她对面坐下。
季云帆负责记录,而白舒杨久久注视着张雅,没有立刻开口。
张雅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抖,头垂得更低。
终于,白舒杨开口了。
“张雅,”他叫她的名字,语气里没有威胁,反而带着一丝近乎惋惜的平和,“我看过你的资料,也观察了你很久,你本质上,不像是一个擅长说谎,或者说,愿意说谎的人。”
张雅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
她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舒杨没有给她组织语言的机会,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道:“你这样做,是为了谁?是为了维护周伟死后的名声?还是在保护别的什么人?”
“我不是为了谁!”张雅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激动。
她随即意识到失言,眼神一凛,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摇头,语气变得抗拒。
“不对,你们在套我的话,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我老公是意外死的,那块毛巾就是擦油漆的,你们还想要我说什么?!”
她的反应,恰恰印证了白舒杨的猜测。
张雅确实有所隐瞒。
而且这隐瞒背后,牵扯到让她极为在意的人或事。
白舒杨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看着张雅闪烁不定的眼睛,语气骤然变得严肃。
“我们要你说清楚,那块毛巾上的暗褐色污渍,到底是什么?在哪里沾上的?具体是什么时间?”他一字一顿,“张雅,你真的以为,我们都找到你了,都坐在你面前了,如果你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给张雅施加心理压力,然后继续说道:“我也实话告诉你,法医和技术人员不是摆设,毛巾上的东西,很快就能检验出成分,如果是人血,dna比对结果也会出来。是你做的,你跑不了,不是你做的,你这样隐瞒、包庇,同样要承担法律责任!”
“你现在这样死扛着,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让你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把真相说出来,无论它是什么,至少能求一个明白。”
话落,张雅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白舒杨没有再逼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季云帆也屏住了呼吸,知道此刻是最关键的时刻。
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张雅似乎终于承受不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