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识不过片刻,你竟要将家族商路钱庄的兑付之权,轻付于我手?”
他伸手指着一旁愕然的主仆二人,开口以近乎呵斥的口吻训诫道:
“兄弟,你可知人心叵测?!
似你这般轻信于人,在这险恶世道行走,莫说三车茶叶,便是万贯家财,也迟早被人骗得身无分文,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那几个车夫,便是前车之鉴!”
张永春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情真意切,字字句句仿佛都敲打在于成金那颗涉世未深的心上。
尤其是那“轻信于人”、“死无葬身之地”的警告,配合他此刻凝重肃然的表情,极具冲击力。
卖过保险的人就是这方面特别厉害,永远能让人觉得他在为了你好。
一旁的于成金被他训得面红耳赤,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羞愧的是自己确实鲁莽轻信,感动的是恩公竟如此为自己着想,宁愿守着艰难也不肯卖祖产,甚至还在提醒自己防备人心险恶!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张永春竟然又调转了话锋,直指一旁的小厮阿福。
“还有你这仆人,是怎么当的!”
“你身为长随,不在主家热血上涌时规劝善诱,反而率先开言。
你可知,若我是那狼心野嗣之人,你主仆二人,已经进了我锅中耳!”
一旁的阿福赶紧低下头,对,这感觉太对了!
当初老爷也是这么训自己的。
“恩公!”
于成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激动。
他猛地踏前一步,双眼死死盯着张永春,眼眶都微微泛红。
“小子知道!小子知道恩公是为我好!
但恩公若真是图财之人,方才…方才小子与阿福命悬一线之时,您大可袖手旁观!
待那几个恶仆杀了我主仆二人,劫掠财物之时,您再以雷霆之势出手,既能轻易拿下那三个贼子,又能坐收小子这三车茶叶和所有钱财!
岂不更加干净利落,全无后患?!何必在贼人刀锋之下救我这无用之人,徒增累赘?!”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也顾不上去擦,猛地开始动手解自己身上那件张永春借给他的化纤红袍!
“恩公高义,不图钱财,小子心领!
但小子报恩之心,天地可鉴!
此宝,小子买定了!不是交易,是心意!
是小子对恩公救命之恩、点醒之情的报答!”
说话间,他已将那价值不菲的化纤红袍脱下,露出里面一件素色中衣。他毫不停顿,双手颤抖着,竟开始撕扯自己中衣的衣襟。
张永春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猛地一滞。
倒不是他有龙阳之好,实在是被眼前的东西吓住了。
耳听得刺啦一声,那件内衬被粗暴地撕开,露出了缝在里面的暗袋。
他手指哆嗦着,哗啦一声,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脚边的空地上!
金光灿然!
那是足有十几片薄如蝉翼、打造精美的金叶子。
在篝火的映照下,流淌着醉人的光泽,每一片都代表着巨大的财富。
这还没完!
于成金又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羊脂白玉平安扣,那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精细,一看就非凡品!
同时,他转头对已经看傻了的阿福吼道:
“阿福!还愣着干什么!
把咱们身上所有的钱,还有老夫人赏你的那块玉,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