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都来了,我等你一起去看风景。”
他不敢去回忆那天在派出所接到程应晓的这一个多月是怎麽过来的,每次当他以为程应晓有所好转时,现实总会给他迎头一击。
两次心跳骤停,数不清的抢救。
他们一墙之隔,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如果程应晓没救过来,那他留给自己的最後一句话就是说自己好累,用气声跟自己道歉,说答应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
馀晖不敢深想下去,看着每一次抢救後都如同遭受了一场磨难的爱人,他心痛至极,却又无能为力。
之前程应晓在ICU的时候,他想着能转入普通病房,让自己能够每天看着他就满足了;可现在,程应晓无知无觉地躺在自己眼前,他又如此渴望着他能够睁开眼……
人都是欲求不满的,有一点希望就会变本加厉。
程应晓觉得自己陷在一个很沉很沉的梦里,怎麽样也挣脱不出。在这个梦里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睡着时的轻松,而是无止境地折磨和痛苦,
身上痛,脑袋也痛。
和从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迫切地想要打破梦境的念头,似乎知道睁开眼等待着自己的仍旧是疲惫的泥沼,他退却了,或许是大脑想要保护自己,让他在梦境中自再逃避得久一点。
可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答应了某个人一件事,是什麽呢?他想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与一个真空罐子里,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有一天,这个罐子张开了一条缝隙,有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渐渐的,他好像能够听到一点声音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每天在他耳边说话。
他听不清那人在说什麽,只是从他温柔的语气中,他能够感受到一种浓浓的珍爱。
可能自己对他真的很重要吧,他对自己也是如此,不然为什麽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忍不住鼻酸想哭呢?
他忽然很想睁开眼看看这声音的主人,可是他无法支配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无力感再一次席卷了他,但想睁开眼看看那个人的念头如同小树在心底扎了根,每一天他都在拼命汲取养分,重新恢复身体的感知。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随着知觉的恢复,肉体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直到有一天,一阵急痛激得他睁开了眼。
眼前朦胧的烟雾散去,他先感知到光亮,然後是大片大片的色彩,再最後,焦距落到一张有点模糊的脸上。
“哥!你醒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就是这个声音,梦里就是这个人在陪着他,和他说话,只是他怎麽好像要哭了。
程应晓勉力撑开眼皮,渐渐看清了这张脸,在看清楚的那一瞬,他心底就有一个声音在说:这是馀晖,是我的爱人。
他瘦了好多,脸上多了几分憔悴和沧桑,下巴上的胡渣还没来及刮,比从前多了几分颓然和成熟。
他张了张嘴,可太久没说话了,嗓子发不出声音,他看到自己的手被捧起来,贴在馀晖脸颊边,馀晖侧过头去吻了吻他的手,下一秒就有湿意落在他手背上……
医生一股脑挤在床前给他做检查,程应晓体力不济,不等检查结束,一歪头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病房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亮着,馀晖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程应晓微微扬起嘴角,用气音说:“没骗你,说好了拴你一辈子的。”
馀晖也笑了,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戒指盒,程应晓这才看到他换了一身新衣服,洗了澡刮了胡子,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戒指盒,先抓起他的手给他戴上,又给自己戴上。
“我的嫁妆已经准备好了,老公,我这辈子已经被你牢牢拴住了。”
程应晓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天就被迫求婚了,哭笑不得地说:哪有你这样的……自己给自己戴戒指。”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和我过一辈子。”馀晖看着他,程应晓恍惚间觉得他的眼神和当你在山塘镇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真诚的,带着几分小忐忑。
他庆幸昏迷时那个陪伴着他的声音给了他再一次重返人间的勇气,笑着回答道:“我愿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後期会有番外不定时掉落。这是我第一次写小说,每一个过程都在慢慢摸索,平心而论这篇文还比较稚嫩,存在一些不足,创造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感谢所有点进这本书的朋友,在这条有点孤单的路上陪伴我,鼓励我,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