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规自然不害怕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但这种我为鱼肉,而悬在砧板之上的利刃却不为人所见的状态实在糟糕,连使劲都不晓得该向哪个方向去。
掌中长剑紧握在身后斜挥,灵力自掌心灌入又从剑鞘的缝隙中气势汹汹的涌出,灵光湛湛坠在她身后,像是一道灼灼的火焰。
心绪紧绷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在某个瞬间甚至会觉恍惚,慕清规屏息,在僵持到临界点的时候猛然间将斜在身后的长剑上挑,来不及回头的时间里,耳边只听到极细微的一声响动,狂风呼啸,像是一滴水滴在剑鞘上,几乎要人听不到这样的声音。
而就在这样轻的声音模糊传入耳时,慕清规骤然感到一股巨大无比的力抵着她的长剑硬生生翻折过她的手腕,狠狠打上了她的后背。
这一下又凶又猛,击中慕清规的后心,竟然只凭一击就打碎了她衣衫上的护身咒,猝不及防要她唇边溢出血痕来。
身形再也稳不住,要不是纸鹤有了些灵智,及时向前俯冲接住了她被打出去的身体,恐怕这一下就要从半空中摔到地上。
也是幸亏在这样的时候,慕清规还能完全凭着一腔剑修的本能保护腕骨,最关键的时候手腕灵活一翻,好歹是没伤到骨头。
内府里一阵凶戾之气乱窜,蛮横的将她体内的脏器重创,逼得慕清规一喉鲜血到底是从唇角低落了纸鹤一背。
她催动灵力强行镇压,也消得三个小周天从才勉强将体内的伤势稳住。
慕清规握剑的手,腕间一痕肿起的红紫,此时正在不受她控制的细微颤抖着,直到她用力握了几下手指才勉强稳住。
不太妙。
慕清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得她肺部一片烧灼只痛。
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非常强。
稍微有些棘手的境地。
慕清规阖目定了定神,再次睁眼时却眸光锐利,垂眼盯着虚空一点轻声缓缓道,“不久前我小师弟叮咛过我一句话,嘱咐我若是到了危难之际、与人动手之时一定要切记——”
她轻轻笑起来,唇上的血迹未曾擦去,竟然少见的有些许鲜妍之色。
夜风呼啸,将她的长发与衣袂一同牵扯而起。
慕清规提剑,猛然间从纸鹤上一跃而下,待到落地时已然调整好了姿势,单膝点地,双手死死握住剑柄,长剑刺破地面狠狠钉入大地之中,元婴期修士的全身灵力瞬间沿着长剑灌入,转眼间便从地下爆起。
裂痕以她为圆心蔓延了将近一里,大地龟裂之际又有不熄灭的灵火之光从缝隙中陡然窜出,将夜空都映出了一片光亮。
慕清规抬眼,焰色映着她带着杀气的眉眼,“切记,全力杀之。”
无人应声。
慕清规也不在意,口中又溢出了些血迹来她也不管,信手抹去后便起身,立在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熊熊的火光里。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内脏受了伤,骨骼也有些裂痕,虽然正在体内灵力的运转下渐渐修复,但该受的疼却一样都不会少。
她不是专研医道的医修,能争分夺秒修复身体就是大善了,怎么可能每天琢磨疼不疼这种问题。
灵火烧灼着空气,魔域寒凉的夜风此刻也如白日时一般滚烫灼热。
这么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时候,慕清规却单手手背掩着面容笑出了声来。
她一启唇,一直紧紧压在喉头的鲜血便吐了出来,刚刚信手抹去的血迹还没在手背上干涸,又被她从手背上蹭到了眼下。
猩红的痕迹滴落滑下,最后没入衣襟,在襟口绘出猩红的花。
畅快的笑声散开在夜风中,慕清规缓缓放下手,耳边似乎又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水滴声时,她猛然回身,套着剑鞘的长剑迅猛刺出,正正对上一滴猩红的血滴。
紧接着,她立掌拍上剑柄底,以全身的力道与其僵持着。
而与此同时,周遭裂开的地面下火光一跳,宛如盘桓的火龙一般席卷而来,呼啸奔腾着冲过那一滴血,又重新栖息回了慕清规的腰侧肩上。
灵火毫无顾忌的将大地炙烤的焦黑,连带着她脸颊上的鲜血也干涸,细碎的血沫簌簌而落,重新露出白皙的皮肤。
强横的剑气从剑鞘的裂缝中不断溢出,罡风织就,细细密密笼罩在慕清规周围,并且以她为中心扩散着。
这些看不到、也几乎听不见的剑气罡风看似无用,实际上正以极其快的速度将慕清规周围的任何东西斩杀。
地面下被烧化成火红色的岩层缓缓流动着,尚未冷却凝固的岩浆从地面裂开的缝隙中闪出通红的光,映着慕清规剑锋一般雪亮的眼眸。
细密的罡风之下,慕清规耳边突然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一点声音,几不可闻,像是清晨时一颗露珠从草叶滚落到地面。
就在这一瞬间,慕清规足下飞快倒退三步,同时提剑在前,一双眼镇定而锐利的紧盯着前方,在一个稍纵即逝的时机定住身形,一剑精准刺出——
套着剑鞘的剑尖,正与一滴血珠恰恰相对。
紧接着,慕清规没有僵持反而飞快松手,青紫的手腕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灵活一翻,手背贴着剑柄剑锷飞快顺着剑身向前滑,整个人眼都不眨,后退点地的那只脚大踏一步,欺身向前。
同时左手紧跟握住剑柄,拉开架势后,顺着剑身滑来的手再翻腕,这个极短暂的过程中,她的拇指熟练的点滑过无名指,紧接着在中指植根画一个圈,又扣住中指指尖,迅速一指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