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睛又亮起来:“你是不是吃到什麽新瓜了?到底是不是啊?”
纪念这八卦程度高兴实在招架不住,她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随口一问。”
纪念摸摸下巴,将信将疑地看向她。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
因为跟同事调了班,签完合同後高兴也就没去疗养院,而是直接回明镜湖了。
路上,她接到辅导员打来的电话,问她毕业後工作落实得怎麽样了。
离开学校以後,高兴就没怎麽关注群消息,更不知道辅导员还会隔三岔五地在群里催就业。
她正要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工作,又听辅导员问起她现在在哪里?
高兴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回答,而是装傻道:“老师,是有什麽事吗?”
辅导员说她毕业後,她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到学校来找她,甚至还打到学校办公室去了,搞得全校都快知道了,让她尽快给家里回个电话,不要让家人担心。
辅导员虽没明说,但高兴猜得出来,这些电话的过程一定很不愉快。
她一凛,表示自己知道了,挂完电话後直接去附近营业厅换了张电话卡,并在群里的就业信息采集表中填了个西江的单位。
停止汇款的这三个月以来,他们虽千方百计想要联系她,可说到底他们掌握的就只有一个手机号码而已,若非当初许多招聘考试的报名信息用的是那个号码,她早已连最後一丝线索都斩断。
她已经离开西江,离开学校,离开了那些偏见和丑恶。
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儿,也没有人能找到她,她不必再惶惶不可终日,担心他们冲到京南,冲到学校,冲到班级大闹一场。
高兴的手,渐渐有些颤抖,胸腔里,一股热流竟慢慢沸腾至奔涌。
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这就是自由。
回到1号别墅时,沈行健正平坐在沙发上,腿上还挂着一个蓝色的弹力带。
他看见高兴回来,急忙把那松紧带收起来,塞到真皮沙发的缝隙里。
“你怎麽回来了?不是上班去了吗?”他将腿搬到沙发下,难掩慌张地问。
高兴把门带上,将鲜花放到茶几说:“今天没去上班,去出版社签合同了。”
久未见过新鲜的花束,沈行健略有些新奇地看向那捧向日葵和百合:“哪儿来的花?”
“我编辑送的。”高兴回答完,伸手去拿那条蓝色的弹力带,沈行健本还想用身子遮掩一下,但完全架不住她的眼疾手快。
“你在复健?”这种弹力带高兴很熟悉,疗养院里很多患者都会用到。
沈行健神色微赧,拿回来塞到轮椅侧边的口袋里说:“没有,就是动动腿。”
察觉到他的回避,高兴大概能猜到原因,因为复健从来不是想象的那麽简单。
它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场身体与心理的持久战。患者每一次试图恢复功能的尝试,都可能伴随着肌肉无力丶动作变形甚至疼痛的反噬。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擡手擡腿,都需要神经与肌肉重新建立连接,在这个过程中,颤抖失败都是常态。
当一个人反复经历从努力到失败的循环时,大脑就会逐渐形成“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成功”的认知定式。这种定式一旦固化,便会引发自我价值的否定,认为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是不是彻底没用了?最终陷入恶性循环。
所以在医院里,很多患者最後都会主动放弃复健。
高兴很想帮他,但她在学校辅修的是重症护理和老年护理,对于康复护理了解得并不多。而且沈行健如果想要复健,去专业的医院或者机构是最好的选择,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尝试是很危险的。
她没打击他,而是以一种轻松的语调说:“我听说市立医院的康复医学科很有名,你要不要去试试?”
沈行健的态度还是有些躲闪,他刚想说“我就是坐久了动动腿,不是在复健”,就见高兴突然凑近,毛茸茸的脑袋怼到他面前小声蛐蛐:
“我们之前在市立医院实习的时候,有一个超级讨厌的老师就是康复医学科的,天天对我们呼来喝去!按你的时间,他现在应该还没混上主任,要不你去帮我给他点颜色瞧瞧?”
沈行健的脊背一下子绷直,鼻腔下意识屏住呼吸,连带着胸腔都忘了起伏。
她的气息和味道扑面而来,带着好闻的花草芳香,胸口处,似有什麽东西在疯狂跳动,“扑通扑通”的。
高兴见他还犹犹豫豫的,干脆站起来握拳威胁:“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行健见她一言不合就要挥拳头,忍不住轻笑了声:“哪有你这样求人的?你这叫威胁你知道吗?”
“我就威胁你了!怎麽样?”高兴叉着腰,“大不了以後你去复健,当天的饭我来就是了!”
沈行健哽住,小声嘀咕:“你做的那能叫饭吗?”
简直是辣椒开会!
高兴见状直接捂着耳朵上楼去:“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反正我等着你给我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