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誉愣怔了一秒,胳膊束住她的力气跟着消失了一秒,但紧接着,又陡升。
他双眼讶异地睁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视线上下浮动,打量着她的神色。
她五官安宁,毫不畏惧,微凉的双唇与他严丝合缝。
她的双眼半开着,但不知道要看哪里,偶尔与他对视上,确定他没有觉得冒犯,便继续了这番冒犯。
不一会儿,林微风抽开了嘴唇,她解释:“江誉,我没经验,是第一次,下地狱了可别怪我欺负你,可以吗。”
江誉目光流转,一时难言,索性手掌发力,再次把她的脸摁到了自己的肩窝里,不看她。
两人没再说什麽,各自面红耳赤地跟着机身一次又一次异常。
同时定定地迎接生命通牒。
这次湍流是近年来最突然最严重的一次,飞机无奈迫降在沿线上的恩吉国。
惊心动魄的骤降後,一声重重的落地声出现,不过,大家都麻木了,不知道已经平安了。
林微风缩在江誉身体里良久。
即便滑行已然变得安稳,客舱里的氛围并没有变得柔和,连她,也还是本能地觉得有下一次翻腾。
直到,机长在广播里告诉大家:“受到不可预测的清空湍流影响,飞机已安全迫降在恩吉机场,机组成员及我司人员都会竭尽全力陪伴大家调整身心,并安排下一次换乘起飞工作。”
缓缓的,他松开了怀抱。
几秒的沉寂後,她也渐渐竖起身子。
“不下地狱了?”她轻声问,声线还有些颤抖。
江誉彻底松开手,双眼漆黑明亮,像是不曾经历这场动荡,他点点头,“嗯。”
林微风笑容逐渐绽放,说:“谢谢你。”
江誉浅浅笑了一下,调侃她:“虽然是微风,但臂力不错,像是飓风。”
“……”
确实,江誉肩颈被她抱紧的地方,肉眼可见得红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麽回复这欠揍的话,但精神倒是放松了不少。
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本身就会一反常态。
“我健过身。”她搪塞了一句。
“行。”他很快接话。
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林微风瞥了眼他的右臂,依然是筋脉爆起的状态,手掌心仿佛红透了般。
再转头看他的左臂……
哎呀……
“嗷——疼——”
江誉关切地应了声:“哪里疼?”
林微风举起酥麻的左手,伸向右边的肩颈,又向後弯动右手,覆盖在右边的脖子上,说:“好像……好像是脖子扭了,这边。”
江誉张了张口,却什麽也没说。
林微风慢慢复苏双腿,慢慢挪动身子到原先自己的座位上,侧身看着江誉:“确实不能动了,只能向左转。”
“那怎……”江誉欲言又止,直接认错,“我的不是。”
林微风转动双眸,想了想说:“是‘安全带’勒的,对吧?”
她语气温柔,并非质问。
她笑了出来,带动江誉自己也无奈一笑。
江誉不知所措,摸了摸鼻尖。
没和女孩子相处过,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唐突了。
乘务组开始巡查每一个旅客的情况。
可以看见到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尽显疲惫,同时,又很庆幸安全度过。
眼前,飞机内的水杯丶抱枕丶毯子散落一地,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也被甩出的人体撞坏。
一位空姐在保护乘客时受伤,但依然在坚持巡查。
机场及时派来了救护车和备用担架,拉走了数个晕了的乘客,随後,客舱里的人都开始撤离。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林微风和江誉一前一後走出机舱,搭乘摆渡车到达指定地点——一个内置于机场大厅的商业展览馆,因不在营业时间内,便被安排作为临时安置点。
这个展览馆,正在举办小型文物展。
恩吉国前些年一直在开展针对博物馆丶交易商以及收藏家的文物运动,旨在回收那些通过非法手段从他国发掘与走私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