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说:“麻烦你了。”
庄墨闻把药收回原处,看她一眼,“先休息,别的等你好了再说。”
说话间,他走过来,弯身按下她床头的灯,房间里刹那间陷入昏暗。庄墨闻顿了一下,指尖从开关处移开前,低头看向她。
大概是因为身子虚冷,所以她陷在被子里,被埋得很深,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她还睁着眼睛,在看他的动作。
月色朦胧,将她的脸庞轮廓勾得柔柔的,小小的,两颊红扑扑的。
庄墨闻的视线顺着她的脸,缓缓擡起来,最後落定于不远处的窗户,月光从那里洒进来,把整间屋子都照得很亮。
他直起身,刚迈出两步,就听见桑芙问他:“你去干什麽?”
“拉窗帘,”庄墨闻低声回答,“房间太亮了,容易睡不好。”
“不要。”她急迫地接话,一连坚决地重复了两遍,“不要拉。”
庄墨闻刚攥住帘布的动作一停,还是收回了手。他回过头:“为什麽?”
桑芙没有再看他,只是维持着缩在被子里的姿势,一动不动。
“太黑了我害怕。”
过了许久,桑芙才开口。
反正今天在他面前也足够脆弱了,再承认一点,也没什麽。
她音量低哑,後面几个字格外得轻,几乎是气音。
但由于房间里格外寂静,庄墨闻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
“好,”他也轻声回应,“那就不拉了。”
几步走回去,庄墨闻问她:“还很冷吗?”
桑芙说:“好一点了。”
吃了药,总有些作用。
他应了声,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在她床前坐下来,对上她的目光,庄墨闻开口:
“你现在的体温还没降下来,不留人不行。”
桑芙怔怔地张了张嘴:“你白天要上班的……”而且,总也不太合适。
庄墨闻伸手,给她掖了一下被子。
“我再怎麽样,精神也会比你这个病号强一点。”
“要拿什麽合约堵我吗?桑小姐。”他看着桑芙迟疑的神情,抿唇,露出了这个晚上的第一丝笑意,“你猜,你要是病倒了,你爸妈是先撕合同,还是先撕我?”
桑芙被他的话逗笑了。
“不会的,我爸妈挺忙的,没空搭理这些事。”
她身体实在沉重得不行,没劲儿再和庄墨闻理论,桑芙只好妥协了。
“那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应该没有什麽问题。”
“嗯,睡吧。”他的语气轻柔。
须臾过後,桑芙才终于闭上眼睛,因为太累,一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像是浸在了一汪水池里,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粘在皮肤上,整个人难受得不行,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却不知被困在哪个梦里,也只是徒劳。
再後来,她身上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异样的冷意消散而去,桑芙彻底陷入了熟睡之前,唯一的意识,便是半梦半醒中,似乎有冷毛巾般的触感落下来。
脸颊丶耳後……脖颈,再後面就停了。
睁开眼时天色蒙蒙亮。
桑芙坐起身,庄墨闻不在房间里。
病来如山倒,虽然能感觉到退烧了,但是浑身的骨头都痛得不行。
她没有什麽起床气,很快下床进了浴室洗漱。
昨天晚上出了很多汗,但是醒来,身上也没有太多汗腻的不适感,她钻进淋浴间里冲了个澡,刚出浴室,卧室门锁拧动,庄墨闻推门进来,还带着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