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岐山封禅3长生丹
夜色深沉,风声不绝于耳。李玄鹤站在荒野中,只感觉整个心都被这恼人的风吹碎了。
他知晓他在发现姜拯尸体的那日做错了事,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一切坦白,可此刻听到荀舒如此否认他们的过往,心中还是难过。
早就准备好的解释堆积在嗓子眼,却再找不到说出口的机会,也失了说出口的心。
李玄鹤回忆起九天前的那日。
那日他接到消息,带着大理寺衆人匆匆赶到那破败的小院时,院门和屋门大敞着,场面和荀舒到达时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只有院子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秦渊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随从。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冲进摆着姜拯尸体的屋子,脑中一片茫然。秦渊就站在那尸体旁,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没有看走进屋的他。他收敛心神,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竟发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秦渊就是凶手。
他和秦渊相识多年,他深知秦渊不会杀人,可那麽多证据摆在他的眼前,即使是他,也不免生出几分怀疑。
当时他便问过秦渊,究竟发生了什麽,可那时的秦渊紧锁着眉,似乎没听到他的问题,并未回答他。他以为秦渊有难处,只能将此事暂且搁置,想着等勘查完现场回到大理寺後,再细细询问。可他刚走到院子中,还未来得及做什麽,荀舒便冲进了院子,直冲着姜拯的尸体而去。
那时的荀舒问他要解释,他如何能回答?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一边是他尊敬的师父,一边是心仪的姑娘。他不想靠着对秦渊的信任随意敷衍安抚荀舒,又不能做到用匆忙推理得出的答案,将矛头贸然指向秦渊。
他只能沉默。
秦渊後来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也解释了当时的情况。可那时荀舒已经离开了京城,他却因着公务不能追随她而去,一时间竟找不到和她解释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
李玄鹤让开几步,轻声道:“时候不早了,阿舒早些回去休息吧。”
月色薄凉,落在李玄鹤头上身上,一丝一缕都是寂寥。荀舒轻咬着嘴唇,半晌没有动作。
话说出口,荀舒也觉得有些重了,可她不後悔。
她确实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曾经她认为谁都有秘密,对她和李玄鹤来说,这些并不是那般重要。可那日与方晏争执过後,她虽面上反驳了他的话,心中却逐渐开始觉得,这些问题若不能坦诚地说开,便是埋在他们二人间的火药,早晚会被引爆。
李玄鹤的表情颇为落寞,让荀舒的心攥成一团。她从未见过李玄鹤这般模样,疲惫至极,被抽走了魂魄。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什麽都没说。
荀舒的心中升腾起淡淡的失望,沉默片刻後,她擡起头看向前方的路,与李玄鹤擦肩而过後,离开了这片桂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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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难眠,次日天亮时,荀舒脑袋昏昏沉沉,呼吸也有些不顺畅,像是染了风寒。她晃晃脑袋,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方才起身。
山间寒凉,荀舒依旧是少年郎的打扮,收拾齐整後离开客栈,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攥紧了背着的挎包,竟是妄想着挎包能抵御寒冷。
今日圣驾会到安乐镇,街上空空荡荡,昨日还熙攘热闹的店铺,今日却连门都没开。荀舒在心中猜测,城中百姓定是都赶着去斋宫瞧热闹,想要一见天颜,连店铺的东家都不例外。她搓了搓冰凉的手,擡腿正要往斋宫赶,便听到身後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荀兄!”
荀舒转头,瞧见了五味子。他今日精心打扮过,道袍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头发上也似抹了油,每一根发丝都格外服帖。她慢吞吞招呼:“五味子道长。”
五味子快步上前:“可是要去斋宫?贫道正好也要去,正好同行。”
荀舒正愁认不得路,听到此话自然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