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门锁轻响,陆观阙推门而入,悄无声息走到内室,坐在床沿。
孟悬黎察觉他来,挤出两滴泪,淡淡道:“早知如此,我就不答应你回来,直接死在海里算了。”
“还怨我?”陆观阙轻轻拍她的肩,示意她转身,“被你骗久了,我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把囚禁说得这麽冠冕堂皇,孟悬黎暗中攥紧金簪。她撑起身子,被他围困在角落,小声道:“怎麽不得已?”
“我都答应你回来了。”孟悬黎擡眸,对上他的眼睛,“还要我怎样?”
“是真心回来的麽?”陆观阙凝视着她,“若不是她们,你不会回来的。”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想做什麽。你现在心气浮躁,在这屋子里待几天,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麽。”
孟悬黎听到“做错了什麽”,眼底染上一抹厉色,幽幽道:“屋里太暗,你近些。”
说着,陆观阙抚上她的双肩,就要去抱她。孟悬黎冷眼怒视,握着手中的金簪,朝着他的後背,用力刺去。
这一下,她用尽全力,簪尖没入衣裳,发出沉闷的撕裂声。
陆观阙闷哼吃痛,反手按住伤处,咬牙切齿地端详着她。血珠从指缝间渗出来,滴在被褥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孟悬黎微微一笑,下颔蹭着他的颈间,低冷道:“我根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你。”
“你不是想把我囚在这儿?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说完,她将他推倒,就要下床,陆观阙猛地将她拽回,压在身下,浑身散发着狼的气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屋子里的东西,无论大小,都是我让人亲手准备的?”
“那又怎样?”孟悬黎偏着脸,胸口猛烈起伏。
“怎样?”
陆观阙反手将簪子拔出来,扔在地上,发出脆声。他擡手褪下外袍,露出里面的护心甲。
孟悬黎瞥了一眼,忽而明白了什麽。她狂乱挣扎,陆观阙摁住她的双腕,隐忍道:“今日听闻你骤然流泪,我以为你是真难过。”
“甚至,我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陆观阙哑然失笑,“穿上这护心甲时,我还竭力骗自己,你让我今晚来,是因为害怕。”
“可现在……”陆观阙握住她的脖颈,悲泣道,“阿黎,你是真的想让我死啊!”
孟悬黎呼吸急促,抓住帐幔,还想往外面逃。陆观阙眼眸猩红,忽而失笑,眸底翻涌着骇浪。
他扯下帐幔上的流苏,缚住她的手腕,青丝交缠如墨浪灭顶。
他轻啮她耳畔玉珠,气息灼灼,哑声缱绻道:“你既救了我……”
“便该知晓,这辈子,你都是我的药。”
“我根本就不想救你!”孟悬黎的指尖划过陆观阙的背,留下一道道血痕,“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陆观阙撬开她的唇齿,将她的手腕举过头顶,褪去她的衣裳。
须臾,孟悬黎眼神涣散,疼痛和酥麻像蚂蚁一样,咬着她的身子。她不安扭动着,昏暗中,闭着眼,一幅任他摆弄的态度。
“陆观阙,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的。”她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陆观阙怔了怔,旋即松了手,给她盖上了被褥:“我说到做到,那你呢?”
孟悬黎心弦崩裂,蜷缩着,像受伤的幼兽:“我不知道,是你说我做错了……我根本就没错……错的是你……”
“是你要囚禁我的……是你让我变成了这样……是你,都是你!”
声声凄厉,陆观阙心中五味杂陈,不免放低声音:“我不怪你。”
“那你把我放走。”她忽而回神。
陆观阙眸色一暗,心下深觉她还在筹谋:“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必须在我身边。”
“明日我将这屋子的东西撤了,你就去廊下晒晒太阳。”陆观阙背後刺痛,强忍着安慰她,“我去包扎一下。”
陆观阙合门离去,孟悬黎闭着眼,没有回首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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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孟悬黎在噩梦中醒来,擡眼四顾,但见空寂辽阔,满室凄清。
她挣扎着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低头看见手腕上被流苏勒出的红痕,想到昨晚种种。
她深深叹气,只觉自己想要逃出去,还要再镇定些,再费些心血。不然,就昨晚那般,只能被困在这四方天里。
陆观阙再次进来时,已是傍晚,见她神魂抽离,正在喝药,孟悬黎眼睛不动,死死盯着茶盏,一饮而尽。
“喝的什麽药?这麽苦?”陆观阙夺过,茶盏底残留着黑色的汤药,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苦涩气息。
孟悬黎也不擡眼,淡淡道:“安神汤而已。”
陆观阙蹙眉,深觉不对,忽而厉声,对下人吩咐道:“去请馀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