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辛挑起他的下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在他脸上逡巡,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道:“沈雩?”
这样的亓辛让他感到很是陌生,可饶是如此,沈雩在听见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时,心底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快感。
亓辛没等他回应,直接一个大力将他拽倒在床上,翻身压了上去,将他的双腕锁死在身前:“怎麽,喜欢我?”
沈雩不知是自己尚在病中较为虚弱,还是亓辛血丸之力发作後力气太大,他竟一时半刻挣动不了一点儿。
可他也不愿在此刻回答她,即便回答了,她清醒之後也断然不会记得。
亓辛未得到回应,直接默认为自己想要的答案。
赤红的圆目中闪着精光,她将身子压下来,凑到沈雩耳边,呼着热气说:“喜欢我,那就给我!”
顷刻间,沈雩寒毛倒立,他不晓得亓辛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隐隐地,却还有些期待。
下一刻,亓辛直接侧头含上他的耳垂,使劲地吮吻着,而她此时口腔内的温度已比平时滚烫了好几倍。
沈雩骤然受到强烈的刺激,整个身子不安地扭动,泼天的欲望随着情动向着一处涌去。
沈雩知晓,现下的亓辛,并不是真的想与自己有些什麽,只不过受制于血丸之力的反噬,需要一个发泄口罢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血丸之力即便反噬,也只是将血馀人本有的妄念无限放大,而并不会凭空生出什麽。除非是共鸣之後,为自己的共鸣者所控,而做出违背自己本身意志的事。
看他反应激烈,亓辛面色不虞地起身,啪的一下甩了他一巴掌,将他已然离开床面一些的双肩又摁了回去,拇指重重地压在他下唇上蹭着:
“怎麽,不让碰?本公主要什麽样的没有,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不瞧瞧自己方才在菡萏坊什麽样子,在这儿装什麽贞烈?”
沈雩被这一巴掌给扇的,身体中的热意更加沸腾,他理智上知道,不应在亓辛头脑不清楚的时候任她肆意妄为,可情感上,他却是希望亓辛再狠一点儿,再疯狂一点儿,再靠近自己一点儿……
沈雩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开口:“为,为什麽是我?”
“你该庆幸,你这张脸很是让本公主满意,如若不然,就凭你被别人碰了,本公主已经能叫你碎尸万段了。”亓辛说这话时的神情,就好像下一刻就会抄起尖刀捅进对方心窝似的。
沈雩觉着自己肯定是疯了。
即便现在的亓辛,一言一行皆让他感到陌生,可他清楚的知道,这还是那个人——自己朝夕相处的小九,自己只一眼就动心了的小九。
他的头脑中虽仍在理性的抗拒,可身体已然屈服于本能地不断迎合。
亓辛已然是有了几分不耐,开始胡乱撕扯起他的衣服,而後,二话不说地坐了下去。
不过显然是过于蛮力,她一坐到底的同时,眼中不由自主地痛出一滴泪珠。
春夏之交,纷纷的雨水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串珠一般地淅淅沥沥,一点点,滴人心碎。一同那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混融于那凹凸不平的青石路上的一块块泥潭之中,不辨清浊,无限沉沦。
沈雩在感到极致畅快淋漓的同时一动也不敢动,他眼看着亓辛脸上无尽的痛苦,心中揪着疼。他安抚地按上她的後颈,让她靠近自己,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唇。
这样呵护一般的触碰并未让亓辛缓解什麽,此前血丸融合之时那般,有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所带来的痛苦,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亓辛已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也不知自己要干什麽,她只想做些什麽来终结这撕裂一般的剧痛。
下一刻,亓辛直接抽出了沈雩腰间的短剑,猛然刺向自己的胸口。那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都来不及反应。
“小九,不要——”他这一声低吼,充满了感同身受的苦痛以及濒临着搁浅一般的绝望。
沈雩不知她是不是被自己吼住了,竟在剑尖抵在胸口处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定住了。他连忙打掉了她手里的短剑,而後控制出她的双腕。
亓辛只觉喉间不适,一偏头,歪着身子呛咳出一滩血来,继而一晕,向着床底栽倒了下去。
沈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的脑袋,一把将她捞了回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失而复得一般紧紧地搂着她。
良久,沈雩才将她放平,帮她掖好被角,勉强将自己上身套平整,起身去侧窗探了探。
正巧,霜降已然候在了窗边,只是躲在檐下未被雨扫湿的地方,一直低着头。
沈雩朝着她招了招手,见着她过来,小声道:“息禾姑娘怎麽样了?”
“上了药,她没事了。”霜降一直沉浸在息禾方才问她的问题之中,这下面对沈雩之时,倒显得有些局促忸怩了。
好在沈雩还沉浸在方才亓辛将要自戕在自己面前的无力感中,并未过多在意,他继续道:“息禾姑娘休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