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麽黑,都能记住她的脸?
岑夏影笑得更爽朗,擡手,宿方梨吓得一缩脖子。
对方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额角,然後手摊开,展示给宿方梨看。
黑乎乎的炭色。
是了,宿方梨这才想起来。
她昨日乔装,给自己画了眉,下手仓促,没想到波折太多,竟给忘了。
那马车上没有水,她也没洗脸……
宿方梨看着那抹黑,不敢想自己脸上会有多没法看。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男人又笑了一声。
“既然来了,那便跟我走吧。”
宿方梨就这样被带进了府衙大牢。
“姑娘,你可害我不浅。不是说要救我?怎麽自己也进来了?”
季黎川靠着墙,看着宿方梨被推了一把,满脸幸灾乐祸。
带着宿方梨进来的岑夏影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然後道:“感人肺腑,原来你今日是想来劫狱。我最喜欢看这种戏份,既然你们感情如此深厚,那就将你俩关在一间。”
宿方梨只感觉头痛得要命,她只是想回家,怎麽好像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我什麽时候能出狱?”见岑夏影要走,宿方梨问道。
岑夏影抱臂,指腹摩挲下巴,思考道:“怕是要个十年八年的吧。”
一听便是胡乱说的,宿方梨觉得烦躁,见不得这人小人得志的嘴脸,指了指他的下巴。
“嗯?”岑夏影手臂蹭了一把下巴,蹭下来薄薄一层灰。
这才想起来,他从宿方梨眉上蹭下来的黑灰,还留在手上,连带着给自己也涂成了花脸。
他这样,也不觉得生气,反倒哈哈笑着,离开了牢房。
“姑娘跟谁都这般自来熟麽?”
人走後,季黎川问道。
宿方梨叹气。
她来到季黎川身边,背对牢门坐下。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她问。
季黎川意外顿住,脸上散漫的笑意收敛,他神色不明看着宿方梨,似乎在揣摩她这句话的意图。
“我这里有伤药。”她打开背包,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伤药和干净的碎布。
做完这些事,她起身,挪了个位置,重新坐下。
两人在偌大的牢房里沉默无言。
直到午时,有狱卒来给她俩送饭。
“我不是异族人奸细,能不能放我出去?”看着狱卒,宿方梨道。
狱卒把手里的破碗推进牢房,奇怪:“你们不是一夥的吗?”
“不是!”
“是的。”
宿方梨立刻否认,但季黎川却慢悠悠地承认。
她转头看那男人,脸上的表情是:你在说什麽?!
狱卒不满:“你俩能不能对好口供再来唬我?哼。”
很快狱卒离开了。
宿方梨看着面前破碗里,稀得见底的糙米汤,和上面漂着的烂黄叶子。
“我真的不是异族人奸细。”她道。
季黎川:“我知道。”
宿方梨立刻擡头看他,震惊:“你信?”
“信。”季黎川郑重点头,继续道:“因为我是异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