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清嘴里喊疼,拗不过路雨鸣,只好把年前张峰的谈话复述一遍。
几人都沉默了。
“那确实没什么好担心了,全是误会。”路雨鸣故作轻松,偷瞄了一眼温子渝,“不过,你想好了?”
“我吗?”温子渝对上她的视线,“等下单独说。”
“为什么单独?我也一起。”陈泽清大力反对,又被路小雨捂住嘴扭到一边。
总部基地室外训练场的甬路上,温子渝和路雨鸣正在边走边聊。
“子渝,你想好了?我是说,转职业训练风险很大,需要仔细考虑更方面的影响。”
路雨鸣到底大一岁,思考问题略成熟些。
温子渝轻轻叹口气:“说实话,我在队里我很难再提高了。出去比赛看到的那些国外选手,自身技术好,又多赛多练,跟羽球队那边的‘以战代练’一样,这在网球队很难实现。”
“总不能一辈子就在wta500吧,每年参加联合会杯,四年一次亚运会和奥运会,你我能有几个四年我想每年都打大满贯,每天睁眼就去打球。”
路雨鸣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她歪着头盯着温子渝,感觉那人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未知勇气。
“你现在这样想,真要每天一睁眼就打球,你早得焦虑症了。”
温子渝听到“焦虑症”三个字,心绪轻微震动。
“对了,我一直有句话想问你。”路雨鸣心里“砰砰”狂跳,不吐不快。
“什么?”
路雨鸣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站定:“你觉得我怎样?”
迎着六月骄阳,温子渝又眯起眼睛。路雨鸣的眼睛大而明亮,一头短发被风吹乱,她比温子渝高半个头,站在那浑身发光,像个小号的太阳。
温子渝被迎头的光一闪,未反应过来:“什么怎样?”
彼时她情窍未开,从未察觉路雨鸣的心思,只以为两个人是球场双姝、棋逢对手之知己。
“额你这个石狮子,果真不假。”路雨鸣自叹不如,被陈泽清抢了先。
她被烈日阳光照得背上发烫,划拉过眉前的碎发:“也没什么,就,就我技术现在怎样”
温子渝看见她脸一红,就算再怎么懵懂,也猜到了八九分。
她和陈泽清一直都是地下恋情,连张琦都没告诉,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头上大太阳烤得她浑身发热,额头顿时湿漉漉一片,她低着头去咬嘴巴上的死皮,“小雨,其实”
路雨鸣见状,伸手上去捞过她来,拍了拍她肩膀:“好好,我知道了。”
温子渝的脸“腾”得红了半边,暗骂自己怎么关键时刻连话都说不出来。
“走,还没说完呢。”路雨鸣松开她,两人一前一后,“刚才张教练那事,你说他在给你找俱乐部?”
“嗯,”温子渝顿了顿,“不过我还没搞定我妈。就算他找好俱乐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转出去,况且队里也没先例”
“我明白。不过也不难,大不了回省队,在省队里转出。”路雨鸣想到陈泽清,又问,“陈泽清呢?我是说转职业这事”
温子渝听前面路雨鸣吞吞吐吐,快步追上问:“怎么,你觉得她不行?”
路雨鸣放慢脚步,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转职业无可厚非,我们本来就吃技术打法,国外技术流确实比国内发展得好,出去肯定很快就有显著提升。”
“陈泽清她是主攻选手,贸然转职业我担心她适应不好。主流进攻型选手很多,基础很扎实,都是美国、西班牙那边训练出来的,好的教练都在国外。”
“她在国内训练,效果不一定比在国家队好。这人看着人前拽姐嘎嘎乱杀,其实心里脆得很,一点风吹草动就崩溃,你比我清楚。”
路雨鸣说得很诚恳也很犀利,毫无保留。
温子渝听完往心里去了,感到巨大的压力袭来。她脸颊两侧几缕汗顺着头发留下来,滴答滴答弄湿了衣领。
见温子渝愁云满面,路雨鸣故作轻松地撞她一下:“算了,跟你说完反而不开心,早知道不说了。你快开心点,不然那臭丫头还以为我欺负你。”
“路雨鸣,”温子渝突然定住,眼神里夹杂着一丝疑惑和探究,“你就不想出去试试吗?”
那人心里轰然一声。
是,真想打球的人都梦想有天拿下大满贯登上年终决赛,手捧金杯。那一刻多刺激,多爽。
“我想过。但是就像我跟你说的,很多事情需要多方面考虑,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路雨鸣脸上少了平时的嬉笑,蒙上一层忧愁。
温子渝还从没见过她这样,于是摆摆手:“不管怎么样,我们一直打球吧。赛场上遇见,一定针锋相对,绝不手下留情。”
“怎么,你以为我跟你打会手下留情?”路雨鸣快速从一抹忧愁中跳脱出来,“我每次都累死。”
走到大路尽头,路雨鸣突然特别郑重其事:“子渝,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因为她喜欢你才喜欢她,还是你自己本来就喜欢她呢?”她满脸疑惑,对面的温子渝不禁一愣。
“”
回到房间,温子渝一直沉浸在那个问题里醒不过来。
张琦看她回来后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直到临睡觉了还是闷闷的,她忍不住又爬到温子渝床上:“子渝你怎么了,一整天魂不守舍。”
温子渝见张琦凑过来,往里面挪了挪,把人拉到怀里,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感觉,再撒开。
“我看你是疯魔了,教练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