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封虎头虎脑地点点头,解萦也不知他是听懂没听懂。她看着那个暂时一无所获的土坑,轻声道:“今天想挖的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君不封身体微微一颤,似有些怅然,解萦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继续道,“其实地契和银票也是,在二娘被迎娶进门的时候,她应该就已经对我爹心生提防,想着给我谋後路了。我的那个小木鸟,是在我娘的辅助下渐渐完善的。机关是我後期加进去的,但雕刻都是在她的指导下,一刀一刀完成的。大哥不是之前和我说,想让我给这小木鸟增添些机关吗。我想在临走前给你一个惊喜,就偷偷地翻出来研究,结果意外发现上面隐藏的字谜,解开後发现是家里的几个隐藏地点。白日你不在家,我顺着木鸟上提到的地址翻找,就找到了她留给我的遗物。”
“咱们娘也是有心。”
“如果没有大哥一直以来对这个小礼物的珍惜,我们怕是也等不到银票和地契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小时候我不懂它的重要性,又一心想着要讨好你,当时它就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所以我把它送给你。而你看重它,也一直留着它,没有大哥的这份心意,哪会有我们的今天呢。这叫什麽,善人结善缘?”
君不封脸一红,忍不住嘿嘿傻乐,解萦也跟着笑,敲了敲他的脑门。
“我娘的这点遗産留得很隐蔽。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也不会发现。但现在让大哥挖的东西,恰是我唯一知道的,我娘留给我的礼物。”
君不封没再说话,他郑重其事地向土坑拜了拜,这才铆足力气向下深挖,花了片刻工夫,当真被他挖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铁锹触及物件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君不封笑了。
与这物什相伴多年,他心领神会。
“是酒。”
解萦脸上满是淡淡的怀念:“这是我娘病重时,特意挑了个能走动的日子,同我在院子里埋的女儿红。”她叹了口气,眼里是很深的感情,“一晃小二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酒尝起来滋味如何,希望不要太坏。”
君不封放好铁锹,小心翼翼地捧着满是泥土的酒坛,和解萦一前一後走回婚房。
待他洗净双手坐回床上,解萦也备好了合卺酒,坐到他身边。
他们本来的合卺酒,是祁跃送来的御酒。解萦来巴陵的时间太短,这点时间并不足以为君不封酿造出自己心目中的佳酿,虽然在君不封心里,再好的美酒也比不上解萦出手的精酿,但碍于客观条件所限,他只能勉强接受御酒。
现在看来,在两人决定以御酒为合卺酒的时候,这小丫头已经动了掘地三尺,给他惊喜的心思。
如今,所有筹备的工作都已就绪,只差他们仪式的最後一步。
两人百感交集地牵着对方的手,凝望彼此的脸庞。
君不封率先提议交杯,解萦叫停了他,摸来梳妆台里的小药膏,给他的额头上药——白日他磕头的力道过猛,那上面依稀泛了青紫。
手指抚摸伤处,白日的细节悄然浮现。
大哥在母亲灵前的誓言依然在她耳边轰响。
不着急。解萦想。
她的双手探进他的衣襟,三两下解开搭扣,将他的衣袍半解。
君不封面红耳赤,不解其意,但他从不躲闪,只是任由她行动。
他被她示意站起身,赤裸的脊背面对着她。
白日才印上的花朵,色泽鲜艳,位置也正好,逗弄的一旁的青鸟眉开眼笑。
解萦隐隐地笑起来,拿洗净的白布,拭去他背上的不得已印上的脏污。
随即,她吻上他。冰凉的吻贴住他的脊背,恰好贴在她为他铸下的印记之上。
昔年刺青的灼热刺痛又一次席卷了他,君不封头晕目眩,恍惚之间,他们还在相依为命多年的密室,女孩才在他的身上完成了一幅旷世巨作,正要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来欣赏图样。
解萦拥着他,在他的脊背上缠绵地吻了好一阵,直到上面满是自己留下的红色唇印,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男人,替他重新穿好衣袍,牵着他再度坐回床上。
一套工序完成,君不封已经红了眼眶。
两人双臂交缠,凝视对方,君不封气息紊乱,与她双额相抵,缓了片刻,他在她的脸上唇上连续落下数吻,这才肯举杯就唇,将交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