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解萦热血沸腾,还算丰富的语言储备都没办法骂出最合适的脏,那些骂惯了的脏话在心里过了一圈,解萦悲哀地想,难道我就这麽不禁逗?
直到两人再次回到卧房就餐,解萦还是气鼓鼓的,不太愿意搭理君不封。
君不封倒是很乐意解萦使小性。
她有多少年没冲自己使小性了呢?连君不封自己都已经忘了。
在留芳谷多年的耳濡目染,早已磨掉了解萦脾性里那粗野的孬。他们兄妹于密室相依为命的那四年,每天似乎都是欢天喜地。解萦偶尔也和他闹,只是他们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而她听他的话,服他的管,也更乐意向他呈现出懂事的成熟姿态,妄图营造出她可以与他并肩的假象。
而当他们的关系濒临破碎,她更是不敢露出自己的半分脾性,只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生怕他会因为她表现不好而拂袖离开。待到他被她拘禁,女孩更多是平静地发疯。後面他们相逢不识,再到他领她回家,她也是有礼有节地应对,哪怕是嘲讽,也是夹枪带棍,条理分明,让他不得不退让。
仿佛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是那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仿佛也只有在这一天,她才能卸下僞装,毫无负担地做自己。
他喜欢她冲他撒泼打滚,他喜欢她冲他嬉笑怒骂。
他应对得来,他无论如何都能应对。
饭桌上,君不封给解萦夹菜夹得殷勤,没能吃完的石榴也干脆被他制成了石榴汁,清爽开胃,君不封忙碌了半天,连崭新的婚服都沾染了他们日常的荤腥。解萦没滋没味地吸吸鼻子,也不好再和君不封闹,她拿来酒壶,替大哥倒了一杯女儿红,也算借坡下驴,希望他别和她计较她使小性。
解萦主动和君不封示好,一下开心得他乐开了花,而丈母娘留下的酒滋味醇厚,他看着解萦的小脸,笑着笑着,不自觉就贪了杯,不声不响喝完了一壶。
御酒滋味清爽,并不上头,很适合宴请,而这女儿红的酒劲儿,是一波拱着一波往上赶。君不封单独和解萦在一起就容易发痴,喝酒的时候没多控制,现在只觉得身体燥热,头晕脑涨,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他这一夜的未来——他大概又会被解萦折腾到通体无力,水漫金山。
晚餐因为由大哥操办,解萦看他酒劲上头,便自告奋勇地接下收拾碗筷的活。一炷香时间後,解萦回到屋里,君不封已经回到床上,正扶着床沿,低低地喘。
他脸色通红,双目迷离,神色不很清明,连五感都有些钝,非要等到解萦凑近他,才意识到她的出现。
他努力摆出正襟危坐,腰背挺直的派头,但身体实在发晕,挺了一会儿就下意识地晃起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彼此早都不知颠鸾倒凤了多少次,情爱的跌宕与欢欣,他们早已尽数体会。偏偏喜袍加身,彼此反倒清一水的手足无措。因为自己是明媒正娶了大哥,解萦大致知道今晚的情事应该由她主动,但很意外的,她连口都要张不开。
君不封酒量惊人,除了囚徒生涯不得已而为之的强灌,解萦鲜少见他喝醉。她看大哥懵懵懂懂的样子很可爱,又不知该找哪个合适的切入点,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到他身边。
眼睛在屋里摆着的贺礼上瞟了一圈,解萦突然眼前一亮。
解萦在书桌旁磨了一会儿墨,“大哥。”她腻腻地叫他。
君不封身体一抖,赶忙直起身子,两眼虽然暂时对不上焦,也在片刻後将精力聚焦到了解萦身上,解萦知道他是在尽全力迎合她,也便柔柔牵住他的手,带他来到了数摞书卷面前。
这是齐夫人物归原主,送来解萦昔日所绘制的春宫画。
这是两人飞鹰传书的産物,除了在中间传递时不幸丢过一份,其他的所有作品,便都在这里了。
“我听人家说,旁的夫妇在结婚前,都会由有经验的家人带着研习春宫画,免得洞房那天闹了大笑话。咱们这一天都在遵循古法,这个老传统,我们也不能丢。”
君不封懵懵地应着,接过解萦手里的画册,随手一翻,惊得险些要扔出去——他是本能地不喜欢这淫秽之物。
解萦看他的反应有意思,也跟着低低地笑起来。
“之前你不是说,我画的春宫图,从来只有你,没有我自己。”她拿来毛笔,对着那画册上的无颜女孩,添了数笔。
“画龙点睛。往後不管是画里,还是现实里,你,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