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昨天相认时的坚定,今天有一种,刚认识的,生疏。
刚好和虞菡一样。
所以一下子两个人都没动了。
菲佣本来就觉得一个男生来探病有点怪怪的,此刻见他们俩这遥遥对视但是没打招呼,看着似不熟的样子,她不由问虞菡:“菡菡,不是你朋友吗?不认识的。”
“哦,认识。”
菲佣还是有些怀疑:“那你怎麽不请人家坐呢。”
虞菡尴尬地抓抓头发。
好在,某人自己上前了。
A级病房大,他站的地方离她远,慢慢过来的那几步,黑衣裹白花,帅气的眉眼压在帽檐下,但压不住眼尾下丝丝缕缕的笑。
那模样,虞菡眼角馀光光靠偷瞄就被帅得一秒钟忘记昨天的“恨”了,奈何她根本不敢去正面迎接这样的一幕。
她的手平白无故地有点烫。
但是他真的好帅好帅啊,这一幕合理解释了沈蔓和鲍彤他们三番五次拿他说事了,她们沉迷的就是这个人的颜值,一张她第一眼就觉得长得像大明星的脸。
忽然间羡慕她们,她们甚至,每天都能见到他,而她几年来,第一次光明正大。
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她又後悔起了当初高中的食言。
到病床前,在她的手足无措中,花放入她怀里,彻底让虞菡的手没法动,只能僵硬地抱着那束明明似月光般柔软毫无重量的花。
今天是玫瑰,但和洋桔梗一样,都好看。
秦译自己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但那一秒并没有往後靠,而是向前,伸手去摸了一下她显得很是苍白的脸:“这麽冰,你冷吗?”
“有点。没事的,是这个水,”她因为过分不自在,所以有话马上就接,有台阶马上就下。
她指了指自己输液的管子,“是因为这个黄色的水,一输就冷。”
秦译偏头,好在那水已经只剩三分之一。他将床上的被子拉高,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
虞菡有点害羞,手有东西抱了但人还是不知所措的。
“今天头疼吗?”秦译问。
她马上乖巧地接话:“不疼,昨晚有点,今天好多了。”
秦译很难受:“那就好。这几天不要学习。”
虞菡看看花,看看床边的日光,忽然想到了话题,就拿来开场:“你,那个……什麽时候,回国呀?”
秦译:“我都行,你出院了差不多我就走。”
“我没事的,你不用等我的。”虞菡没想会听到一个和自己有关的答案,不假思索地就说,“再待下去就九月一号了,学校都正式开学了。”
“没事,我不去补课,开学再去。”少年平静的眸光像一阵风,在室内漂浮过她身子,平和温柔,从容冷静,也坚定。
虞菡不知不觉和他对上眼。
他进来这麽久,她第一次和他四目相接,不避不躲地对望。
秦译原本平静的神色因为这一刻,嘴角浅浅的,若有似无地挑起一角。
“我想等着,你不知道,联系不上你的那十二天,我怎麽过的。我想看你出院,菡菡。”
虞菡一下低头:“对不起。”
秦译偏头去看药水。
他不是想要听这个,她受着重伤在这躺着,发烧,他要她对不起?
他把她怀里的花拿到床头柜放着,把她冰得很的手拿起来塞入被子里,但是,他并没有把手从被褥中拿出来。
而是在无人得见之处,轻轻盖在那只冰凉的小手上。
虞菡起初没发现,过好几秒才感觉到他这个动作。然後,她动了动手,缩了缩。
可他在被子下追,盖住她的手,轻轻压住。
虞菡咬住牙,表面上平平静静的好像无事发生。
然後,被子下凉得好像一块冰的小手就被人一根根手指撬起来,再然後,十指丶相扣。
她喘气,是的,大大地喘了口气。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进了什麽东西在试图眨掉不适感。
她也不敢说话,不敢大动作,因为菲佣阿姨在客厅待着呢,虽然房间很大但是这里的布局是开放式的,没有把客厅和病房分离开来,因此一举一动简直现场直播。
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麽从头到尾没有去让他不要,而是除了害羞没有别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