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与宁和
2027年7月11日,午後三点的咖啡馆飘着香草拿铁的甜香。晓枫用小勺轻轻划开杯壁上的奶泡,看着细密的泡沫在褐色咖啡液里浮浮沉沉。对面的小七正对着手机屏幕抿着唇笑,美甲上的碎钻在暖黄灯光下有些晃眼。
“你逛街也不约我。”小七突然开口,眼睛还黏在屏幕上。
“我去买情趣内衣……”瓷勺碰到玻璃杯沿,叮地一声脆响。
小七的拇指在屏幕上顿了半秒,随即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皮衣,领口故意拉得很低,露出锁骨处新纹的小巧玫瑰,“哟,这是从小清新直接奔性感御姐了?需要我帮你参考下吗?”她端起冰美式猛灌一口。
“你有经验啊?”晓枫擡眼时,正好对上小七闪躲的目光。
“实话实说,我挺羡慕你的。”
“这话该我跟你说才对……”
“要是我也能拥有你的幸福就好了……”小七烦躁地抓了抓染成闷青色的短发,“你现在状态越来越好,每次见你都乐呵呵的。说真的,论身材丶相貌丶脑子,我哪样不比你强?可为啥跟你做闺蜜,被大家盯着看的总是你?”
咖啡馆里的爵士乐突然换了首轻快的曲子,小七像是被按了开关,声音猛地拔高:“我这头发颜色很酷吧?”邻座的情侣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立刻低下头,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他们都说我特前卫,你看朋友圈点赞都多了几十个呢。”
小七一声苦笑,手指卷着发梢:“看你的短红发又飒又性感,我就跟风染了头发……结果呢?我这闷青色,远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海草精。”
“你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我喜欢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可我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总想起你风风火火搞事业的样子。”晓枫搅了搅咖啡,“看你把自己打理得那麽利落,我还偷偷嘀咕过‘这家夥怎麽啥都能搞定’呢!”
沉默在两人间慢慢铺开,像刚泡开的茶包,把空气都浸得发沉。
“说自己喜欢女人,是不是特酷?”小七突然冒出一句,声音里带着点试探的颤音。
“酷?”晓枫往小七面前推了块巴斯克,“上次你打电话跟我吐槽,‘黄鑫送的熊丑得辣眼睛,可抱着睡觉还挺暖和’——这话也是演的?”
银勺插进蛋糕的声音戛然而止。小七的耳尖慢慢红透,她忽然把皮衣扣子一颗颗扣到最顶端,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全锁起来。
“还有一次,你躲在洗手间跟我打电话,说黄鑫帮你修电脑时你心跳得快炸了,那也是装的?”
“他就是个小屁孩,”她嘟囔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像是在人群里搜寻那个“小屁孩”的身影。
“你到底在怕什麽?”晓枫的声音放软了,像捧着一团棉花,“怕承认喜欢他,就不酷了?”
爵士乐不知何时换成了舒缓的钢琴曲,小七忽然擡起头,眼里闪着水光:“他们都说,会撩的女生才厉害。我要是说我喜欢那个傻小子,肯定会被笑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晓枫,我看到他跟别的女生说话,真的会吃醋啊。”
晓枫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看着她胡乱抹掉眼泪,把精心化的烟熏妆蹭得一塌糊涂,“哟,这烟熏妆化成熊猫眼了,倒挺可爱。”
等小七慢慢平静下来,晓枫才轻声开口:“你看了昨天黄鑫的朋友圈吗?他说‘不管你喜欢谁都没关系,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配图是你的侧影照片,拍得还挺有水平。”
小七的头埋得更低了,像要钻进桌子缝里。
“其实酷不酷,跟喜欢谁根本没关系。”晓枫握住小七的手,“敢承认自己真心的人,才最厉害,比喜欢同性穿皮衣染头发酷多了。”
咖啡馆的玻璃门上,她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小七望着窗外,忽然抓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晓枫瞥见她发了条新朋友圈,只有一张巴斯克的照片,配文是:“甜食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吃才好。”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小七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耀眼,甩了她那些故作酷拽的表情八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