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培养死士数载,能在这般绝境中反手破局的,不过五指之数。而敢用自己性命作赌注的,更是凤毛麟角。
他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兴味,“有意思…。。。”
玉竹瘫坐在阴冷的地面上,风延昊的身影逆光而来,将她眼前最後一丝光亮也尽数吞噬。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想到接下来那暗无天日的炼狱,忽发狠扑向地上那枚染血的细刃。却见风延昊袍角一扬,她整个人已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墙上。
“想死?”风延昊缓步逼近,靴底碾过那枚毒刃,“本少主准了麽?”
玉竹蜷缩在墙角,嘴角渗出血丝,望着眼前这张阴鸷的面容,她忽然扯出一个狞笑:“风神戟传人从未出江湖…。。。可鬼头帮却对三公子了如指掌…。。。”她咳出一口血沫,“现在我总算明白,这些消息…。。。是从谁嘴里漏出去的了。”
风延昊身形猛然一顿,眼底翻涌着杀意:“你说什麽?!”
玉竹双目赤红如血,嘴角咧开一个癫狂的弧度:“好一个风家少主!江湖人眼中的'黑判官',却连一把破戟都握不住!”
“你!”风延昊额角青筋暴起。
她喉间发出“咯咯”怪笑,“什麽心狠手辣…。。。不过是个瑟瑟缩缩,”她突然面目狰狞的嘶吼,“躲在三公子阴影里的可怜虫!”
“找死!!!”
一道凌厉掌风劈过,玉竹的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她瞪大的眼中还凝着讥讽,身子却已如破布般软倒。
风延昊胸口剧烈起伏,又突然暴起一脚将尸身踹向石墙——“砰”的一声闷响,鲜血在墙面绽开一朵狰狞的花。他盯着那具扭曲的躯体,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少主……”风武忽上前轻声道。
“滚!!!”
嬉笑的声音传来,“怎麽滚呀,我也没有个轮子。”
风延昊一愣,转身道:“叔父!您怎麽来了!”
阴暗的通道里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一个人,待暗影淡去,昏黄的烛火映出那人的面容,正是那望月谷的“老人”风啸冥。
“这密室可是我唯一能离开望月谷的地儿,我见没啥人了,出来看看你。”他坐了高大的石座上,更显得佝偻枯瘦,又道:“哎呀呀,这麽美好的小娘子,竟生生让你给打死了,多疼呀!”
“无用之物。”风延昊道:“不过,老三收的那个贱婢很不简单,我太大意了。”
“是那日你送给我的小丫头?”
风延昊点头,寒声道:“今日本欲坐实她鬼谍身份,不想她竟以苦肉计反将一军。”眸中闪过一丝阴翳,“杀局是我所设,只能隐忍,连父亲那里也不能提及。”目光落在地上的血刃,“此女实在狡黠,日後必成大患。”
“她在远风院,狡黠也是三公子的麻烦,少主又何必担忧?”
“我看她倒对老三忠心的很,竟冒险将被喂无常之毒的事告诉了他。”
“哈哈哈,好厉害的小丫头,哪里是忠心,实在是妙计啊!这一手既得三公子信任,若三公子再刻意透露些假风声,让她反手给你设局…。。。"
风延昊冷笑道:“她想得倒是不错,可惜老三素来清高,不屑此等计俩。”他眉头忽皱,“不过,侄儿有一事不明,那日她既中了叔父的毒,怎还能活着?”
“少主这句问到了关键呀!”风啸冥摇摇头,“三公子来得太快啦!我刚施完首针他便赶到了,绝非二公子报信所致…。。。定是他自己寻到的。”他意味深长地望向风延昊,“少主可曾想过,这意味着什麽?”
风延昊一怔,“难道他已能……坐阵观局了?”
风啸冥长叹颔首,又道:“三公子不简单啊!当年父亲是过了花甲之年才得此法门啊!”
风延昊喉结滚动,“前些日子,远风卫潜入晦明廊取了腐心草,我还当他被刺杀乱了内力,没想到竟是功力大成了……”
“啊……原来如此。这是借着内力被搅乱之际,以毒攻毒,虽然冒险,却也可能助功力大增。是因祸得福了。”
风延昊皱眉:“如此下去,待事成之日,叔父出谷怕是更麻烦了。”
“只能再找法子喽。”风啸冥道:“说到这,我也有一事不解,少主将人投入望月谷,为的就是让三公子犯家规。可三公子受了家法,竟然这麽快就恢复了。看来少主手下留情了呀!”
“本是备好淬了混元散的刑鞭废他六成功力。但那日晨膳问罪时,老三提及了我喂他奴婢无常,让父亲很是震怒,要我亲自执鞭,若我再用毒鞭,只怕……”
风啸冥点头:“唉我这个老哥哥啊!表面惩罚三公子,却是在试探你。不过,你将无常喂了三公子的奴婢,是兄弟相阋,那可是风家大忌啊,阿兄只是试探你,却未惩罚,倒是格外开恩了。”
“母亲提及了那人……”
“原来如此。”风啸冥笑道:“阿嫂从来是最懂阿兄的,一句话就将这事儿的性质转了个大弯!当年他犯下的错,如今在自己儿子身上险些重演,想必那一刻,他一定庆幸你及时喂了毒,将人控制住了!”
“可惜今日未能做实这贱婢的谍者身份。”
“少主放心。”风啸冥咧嘴一笑,“老哥哥既然起了疑心,断不会轻易让那丫头活下来的,你且等着,阿兄的法子,可从来是最高明的!”